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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雷tag:年龄差很大/全身写满苏师祖攻x单纯徒孙受/精怪私设多/不古风的古风/就是喜欢美人受
    松玉听说六徒弟云霄子带了一个徒孙回来。
    是名蚌壳精。
    松玉是绿松石化成的玉石仙修,修道数千年来,一直都如本命石头般,性格冷淡,他并没有因为多了个徒孙而增添多少欢喜。
    温润无暇的容貌在听到蚌壳时挑挑眉,一手支着下颔,看着送上新茶的众多徒孙之一,长睫低垂,有些想不起这徒孙叫什麽名字,虽然最近都是这徒孙来伺候,但他有九十九个徒孙,实在记不住,淡淡道:「蚌壳化作的……我讨厌海味。就叫他别来拜了。」
    说的淡,但松玉心中其实有些烦,又得多记一个徒孙名字,太难了。当个师祖怎麽这麽不容易呢?他这些徒弟就不能少收些徒孙回来吗?
    「师祖。不是蚌壳精。朱虹是颗红珍珠。」听见松玉这麽说,虽是最小的徒孙但也是有快五十来岁,筑基数年的青年无奈笑道:「可罕见了。云霄子师叔说晚些就会带来见您。您好歹看一眼?」
    「红珍珠,也是海味。不见。」啜着新茶,松玉拒绝,他懒懒起身,一手招出剑来,挑起小徒孙领子,将人拎起,他容貌俊逸,身姿颀长,看来并不瘦弱,却也非健壮剑修体格,但如此拎着一个青年也毫不费力:「某某,练剑。」
    「师祖、徒孙自己会走……」知道师祖又忘记自己叫什麽了,认命今日就被唤作某某的高大青年徒孙无奈叹气。
    松玉不理,将人丢到外头去,又一手一剑挑过好几个在旁打坐的徒弟徒孙来,像是在拿剑挑蕃薯青菜蕃茄般,一个又一个丢出去:「甲、乙、丙……一二三四五练功。」
    都有名字的甲乙丙一二三四五已经习惯松玉这样性格,知道师父、师祖又把他们名字给忘了,各个认命练功去。
    一时间宽敞的青石广场上数名修士剑影刀光棍甩杖飞拳看来如飞浪翻腾。松玉单手负於身後,姿态看来闲雅轻松,实则每一步一动都在检视徒弟徒孙的进度。
    松玉创了绿松派约有五百年,将门派安在翠青山後收了九名徒弟,便懒得再收。庆幸他那九名徒弟各个有成,又比起他这懒师父勤奋太多,转眼间,便将绿松派壮大,不知不觉九个徒弟都成了好师父,数百年来,东收一个西拎一名,贵精不贵多的,也替他收了九十九个徒孙。
    绿松派说是仙修一派,但松玉身为玉石精,收徒也随意,人修妖修石头修什麽都收,大徒弟是棵枇杷树精,二徒弟是名屍鬼,收到三徒四徒好歹想到自己创的是仙修门派,终於收了人来,可眨眨眼又从大河里捞了个溺水的狐狸精当五徒弟,被人抛弃死後成了白骨精的青楼小倌当六徒弟——六徒弟云霄子,本名花醆大概是所有徒弟中最不成材最不爱收徒的,入了门派三百多年,一直修炼不勤,下面七师弟妹们都升到元婴期或是成为出窍大尊者了,就他一个重修回肉身,不当白骨精了,却还卡在金丹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下面也只收了一个徒弟爱养不养。
    好不容易又收了第二徒孙来,松玉竟是不见。
    云霄子听到师父说不见,拍拍眨着眼一脸傻懵的少年叹道:「不见就不见罢。」
    云霄子的大徒弟苍风b师父还成材,入道两百多年已是金丹後期,都能养师父了,他将瘦弱的小师弟抱起,对於终於有师弟这点感到欢欣,捏捏朱虹全身上下最丰腴的脸蛋,笑道:「师祖脾气就是这样,改日有机会再拜吧。」
    朱虹轻声应着,他一路跟着云霄子回来,大伤元气的身子还累着,手脚无力,对师兄道谢後,便闭眼靠在对方身上,任着云霄子与苍风带他回洞府休憩。
    小珍珠知道师祖不愿见,虽然忐忑不安,却又有些安心——听说松玉师祖已经是洞虚期的大修士,还是跟他一样,少见的玉石精怪修炼而成,玉石成精的妖物甚少,能有这麽高成就的更少,朱虹自觉身份低下,不敢冒犯,如今不见或许也是好事。
    如果……如果师祖知道他这颗珍珠的来历,怕是会把他踢出师门的,想到这件事情,朱虹便紧张的轻缩肩膀,手指悄悄抓住苍风衣襟,恨不得把自己变回颗珍珠。
    看着新收小徒彷佛要把自己缩到最小变回原身的模样,花醆叹了口气,拍拍对方隐隐有几条红丝的长发,柔声道:「没事,你师祖人很好的。」
    朱虹又嗯了声,怯怯抬头向花醆跟苍风再次道谢:「谢谢师父、师兄。」
    红珍珠化成的人身模样实在动人可爱,石头精怪天生独有的傻气天真尽在眉眼中,花醆与苍风被他那可怜模样弄的心肝脾肺都抽痛起来似的疼。
    惹人心疼的疼。
    花醆想着怎麽给他如此好运,捡了个这麽圆润的珍珠回来当徒弟,忍不住又伸手捏捏他嫩呼呼的脸蛋。
    苍风则是仰天憋住忍不住想吼出来的声音——终於有个亲师弟可以疼了!还这麽可爱!真爽!
    看着师父跟师兄肩膀身子突然抖了起来,朱虹有些担心,茫茫眨着眼,却又不知道怎麽问出口,就这麽被苍风一步一摇,花醆数步一叮咛教着门派种种规矩带回了洞府,正式收为徒弟。
    小红珍珠入了绿松派成为最小弟子,前几个月都在休养,镇日静静窝在花醆洞府范围内,早起煮粥孝敬师父师兄,白日在洞府前扫花铲叶,晌午打坐吸收天地精华,入夜让花醆苍风教着术法种种,在整个绿松派里活的安静无声——但关於他的往事花醆初时虽瞒着,可有关他的通缉满天下都是,不过数日,整个门派都知了。
    又过数日,枇杷树精的大师兄,h芦悄悄拉过花醆,逼问着他这新收的小徒弟是怎麽回事?花醆知道事情瞒不了,便将朱虹的过去都说了,这一说,又是整个门派都知晓个清清楚楚。
    绿松派里就没有秘密啊——
    知了也没人想把这红珍珠送出去,朱虹上头的师伯师叔师姑师兄姐们可都心疼这颗珍珠,也是挺莫名其妙的,除了松玉外,全门派都知晓这最小徒孙的过去,虽因为花醆护的好,没几人见过,却人人都想疼。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朱虹的故事一日一日过去,每日都有个徒弟或徒孙藉故在松玉身边说几句,半年过去,松玉就算不想知道,也听了个明明白白。
    朱虹原身生在海里,一日遭路过白龙的气息点化,入了道,有了灵x,通了点灵识,浑浑噩噩过了三百年,还没有好好修炼出身子来,便被一名海女捡了卖出。红珍珠世间稀少,朱虹原身如鸽蛋大,鲜红如血,丹霞流散,又有灵气,在众多人手上被挣夺抢卖,如此又过十几年,红艳珍珠辗转流落到一国皇子手上。
    皇子又将朱虹献给了国师。
    国师姓朱,拿到红珍珠在上头观到那独特龙息,再见珍珠辉光闪闪,似有灵x,探寻後知晓朱虹已然踏入道境第一步,便笑笑养起他来,他将朱虹日日带着身上,说道卜算都让小珍珠听尽,白日用暖阳晒过的净水清洗他,夜间将珍珠放到月光下泡着竹水润养,如此养着养着,过了五年,朱虹化人,追随国师之姓,被赐了虹一字。
    国师道,「据闻龙跃天衢,会有虹蜺之光,你是染了龙息才有这份机运,又原身色泽鲜红,便赐你这字,好不?」
    小珍珠刚化人,听了五年的道对什麽都懵懵懂懂,只知晓眼前这人真好,用ya奶水竹水养他,助他化人,傻傻痴痴一笑,说着谢谢国师。
    高大英俊一身玄衣的国师看着眼前受天怜爱,化人也如同原身一样漂亮的小红珍珠,温柔一笑,掐了掐小珍珠水嫩嫩的脸。
    从此有着龙气的红珍珠就成为国师身後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学着追着,从什麽都不懂的一颗红珍珠变成什麽都懂一点的小精怪。
    他天x纯正,有些小地方顽固的像是曾经裹在身子上的蚌壳,认准什麽便是一心一意,他觉得朱国师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便满心想回报他,对方要他学什麽做什麽从不会违抗,国师说一是一,叫他往西就乖乖朝西走,绝不回头,傻气可爱的惹人心怜。
    而国师又哪会真那麽坏,要他往西走不回头?一直往西走不回头可就掉进西海里了。他对小珍珠极好,不让他做杂事,教他许多,且像从前那般,早上拿着暖阳净水替他擦着手脚,夜中替他准备竹盆月光水令他泡着修炼。
    朱国师在红珍珠心中真是这世间上最最好的人。
    而就在朱虹化人没有多久,一个夜晚。他如同往常那般懒懒躺在月光下,泡在竹水里吸收着天地精华修炼时,国师来了。
    他受天厚爱,没有个正经修炼手段也能这样疏通经脉,娇小的身子泡在桶子里像条雪白的银鱼,小珍珠不怕水,整张脸浸在水里正顽皮的吐着泡泡,他看国师来,露出笑容站起迎接,岂料国师按住他,跟着泡进桶里。
    哗啦啦水声响起,朱虹有些慌张,这竹水夜中冷凉,於他这妖物来说没有伤害,但国师是人,他怕冻着了,忙要对方快些起来。
    仅着浓黑里衣的国师温雅淡笑,将朱虹环抱住,柔声道,无事,接着就在美人珍珠发怔之际,轻轻给了他一个吻。国师道,「朱虹,我心悦你。」
    心悦是什麽意思呢?是要把一颗心给另一个人,永永远远放到长长久久。
    朱虹从前在人们手上辗转流落时,曾听过一名公子对他心悦的姑娘这麽说。
    红珍珠虽有灵识三百多年,却是不明白人间情爱是什麽,朱虹不知晓自己是否真能懂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意思,可他化成人身的胸腔里有颗心,在听到国师这话时,跳的飞快。
    就像那名公子对着姑娘说着情话时那般的快。那时候朱虹被公子放在锦袋里藏在胸前紧贴着,他听着公子说着无尽情话,心儿跳啊跳啊跳,不懂凡人为什麽这麽喜欢这样呢?这麽喜欢说着什麽情啊爱啊……那时候的朱虹,刚从另外一人手中被卖出,而那个人不久前,也才从另外一个说着爱他的人手上接过珍珠。
    爱是什麽呢?
    月光下,国师特地为小珍珠订做的大木桶竹水清香,银月映在水面上晃荡,朱虹不爱凡物衣服裹在身上,只简单着了柔软的纱衣,他化成人了,身子天生有些凉,全身都是水,一身薄薄衣物因水而紧裹在身上,又被国师抱在怀里,男人的体温藉着怀抱传递过来,令珍珠精想起从前在海里时正午晒暖海水包住自己的感觉。
    他好喜欢那种感觉。
    他感受着国师身子的温热,心跳的那麽快,而国师的吻那麽温柔,他说,小珍珠,我心悦你。
    心悦是什麽意思呢?就是把一颗心,交给另外一个人——朱虹笨拙抬起头,像小鱼吃海草那般,啄了国师几口。他还是不太明白情啊爱啊什麽的,却因国师一句喜欢而明白什麽叫做欢欣,且愿意把一颗心交给他。小小的珠宝精化人後身边只有国师,国师又对他那麽好,还说心悦他,他当然愿意把心给他。
    朱虹在月下,在竹桶里,僵硬拙涩随着国师的话语敞开身子,感到好多疼,而除了那些疼外,更多的是甜,是欢喜。
    国师重重挺进他的身子里,动作不像往常那样替他擦着午水般温柔,气息有些粗重,他啃着珍珠美人光滑白皙的肌肤粗声道,小宝贝,这是双修,知道不?你身上有龙气,对我来说是极好的……而我的精气予你,也很好很好……
    国师说什麽都是对的,都是好的,更何况,他说,我心悦你,朱虹。
    虽然很疼,但朱虹一声都不吭,只是紧紧抱着国师,看着月光,想着,双修他听过,是两个心悦彼此的人才能做的,对道行有益处,他能帮助国师了,真好。
    但怎麽会这麽疼呢?小珍珠不懂,在水里被撞的摇摇晃晃,身子又酸又痛,终於在痛到极处,忍不了掉了第一滴泪——那是他化身为人後,第一次落泪。
    他的泪水落进桶里,竟是变成了一颗红珍珠。
    像是他原身一般,鲜红、只有蛇莓果那麽般大的珍珠。
    如此跟着国师又过五年,小珍珠每日都很欢喜,虽然双修很疼,但国师心悦他,他也心悦国师,这就是天下间最令他快活的事了。
    他日日跟在爱人身後,看着他为百姓国家c烦,恨不得将全身灵气龙气都掏给对方,恨不得自己再多点能耐、多懂一些,能让国师不要这麽劳累。
    接着,在一日欢爱後,国师问着小珍珠,「朱虹,助我夺得天下,好不?」
    什麽意思呢?小红珍珠不解,在他心中天下不就是国师的吗?这个国家的皇上尊敬国师,皇子亦是敬重、听从他的话,百姓们更是没有人不把国师的话奉为圭臬,除了一人之下,他可以说是万人之上了——但国师说什麽都是对的,都是好的,他傻傻点头,还来不及问国师到底是些什麽意思。
    转眼他就痛到缩成一团,浑身冒汗,再也无法维持人身,化为一颗红珍珠,落进了国师手中。
    国师说,朱虹,辛苦你了,养了你十来年,身上龙气终於稳了,可助我成为真龙天子。
    朱虹反应不过来,他太单纯了,或者该说太蠢了,化身为人不过十年,他的心智就如同个孩子般纯真无暇,对他来说,国师是天,是父,是教导爱惜他的人,是他……是他心悦的人。
    他从未想过会有被对方利用、抛弃的一日。
    「也亏你愿意同我双修,让我受益不少,如今我可转运改命,辛苦你了,朱虹。」国师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柔,捧着如鸽蛋大的红珍珠轻轻摸着,是那麽小心那麽怜惜,他捧起鲜红珍珠一吻,将曾经痴痴跟在身後的小珍珠,将曾经说着心悦喜欢的小珍珠,将与他双修时总是娇羞亲吻他的小珍珠重重用着层层术法锁进一顶金冠中。
    心悦一个人,就是把一颗心,交给另外一个人。
    完完全全,没有保留的给,不怀疑,不猜忌。
    但怎麽没有人告诉过他,心交到对方手上後,是会碎的呢?
    长长久久,原来是那麽难吗?
    在金冠中的小珍珠有许多许多疑惑,却没有谁能回答他。
    他见到镜子里,国师戴上有龙气的金冠,看起来俊逸非凡,那麽动人。他在国师的发顶上,看着他带领三千精兵,杀帝囚太子,成了新皇。
    国师用着他的龙气,成为了至尊至贵。
    可锁在金冠中的珍珠,却是日日夜夜都在疼痛。
    他喊着,国师,国师,我疼……他用着神识传话,国师却像是从未听见。
    国师登基那日,看着帝位下跪着的文武百官,用着神识对困在金冠里的小珍珠说,朱虹,看看,这些都是因你而得的。你放心,等我享受这皇帝气运够了,就带你飞昇做仙,让你在瑶池里泡着晒月光,好不?
    你可以传话给我,所以你也听得到我的话吗?你知道我多疼吗?发怔了好一会,小珍珠因被强缩在金冠中运转着龙气,全身疼的都快碎光,他哭着,哭着,说,国师,好疼,好疼,你已经当上皇帝了,不能放我出来吗?国师,我不要飞昇做仙泡瑶池水,只要你放我出来就好了,我想回去,我不想修炼了,我想回家——
    红红的珍珠一直想回去他的故乡,那遥远的西海,他从前日日夜夜在海里晃荡,时而想到从大蚌壳里滚出来跳到小蚌壳中,又时而滚到浅滩里晒晒月光,正午太阳太热时就缩进蚌壳中,想睡就睡,想醒就醒,不小心被大鱼吞了,眨眼也随意从对方嘴里滚出,逍遥自在,就算受得龙息点化,他也没想过要认真修炼,他就是颗珍珠,从前是,现在也是。
    若不是意外被海女掏走,在贪心的人手上被争来夺去,他如今还是海中一颗到处滚动的小珍珠。
    他不停的哭,像是蛇莓小果子的红珍珠落满他的识海之中。
    他不停的哭,求国师放他走,他可以把全身的龙息都给他。
    但国师再也没有跟他说话了。
    而令朱虹更伤心的事来了——将红珍珠送给国师的前朝皇子,在国师登基那夜,全身赤裸,颈戴红珍珠项链被送上了皇帝的床。
    那串珍珠项链,是五年内,朱虹每次与国师双修受疼时落下的。
    每一滴,都曾是小珍珠的爱。
    过去国师将那些珍珠珍惜收下,吻着怀中的珍珠精说,这是你给我的宝物。如今他把这些把宝物串成一串,放到另一个人的脖子上,说对方是他失去已久的珍宝。
    「赤燕,我终於得到你了。」国师兴奋到语气都在颤抖,他压住面容冷淡的前朝太子,像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不甘与痛恨,忘记镶着红珍珠的金冠就放在一旁桌上直直看着他与太子的交合e。
    国师——不,皇帝对前朝太子的动作粗暴中带着怜惜,带着痴狂与疼爱。太子好似没有像朱虹那样难受,原本不甘的容貌在不久後也陷入舒服之中,露出恍惚神色来。
    见着太子得趣,皇帝笑了,他不停喊着,赤燕,赤燕,动作越发温柔。他每一次的挺进都撞碎着朱虹的心,每一次温柔的亲吻都令朱虹的泪不停落满识海。
    怎麽没有人跟他说,修炼成人後,把心交给另外一个人後,会被那个人踩在脚下呢?朱虹在金冠里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变成一颗普通的珍珠。
    龙气什麽的,皇帝想要就给他,珍珠什麽的,他要多少都拿去。
    老天爷老天爷,拜托您。
    我不当精怪了,能不能变回一颗普通的珍珠呢?
    只要,只要让他再也不要见到这人就好了。
    可皇帝始终没有放他走,依旧白日上朝戴着他,夜里与前朝太子欢快时将金冠放在一旁让他看尽一切。
    渐渐的,朱虹像是不会疼了。不,他还是疼的,那金冠为了锁住他,设下重重阵法,锁灵压魂,又夺他龙息,他没有一刻是不疼的,但他的心碎光了,身上的疼便再也不算什麽了。
    天怎会真如他愿。
    从前小珍珠听凡人说过,天不从人愿。彼时的他还不懂,人想做什麽,为何要得到天的意愿?为什麽要怪天呢?但被锁在金冠里後,他懂了,凡人那般说的意思,不是真要天的意愿同意些什麽,不是要怪天,只是想找个责怪的对象。
    因为改变不了什麽,怪谁都不对,只能找个怪了也不会得到抱怨的对象了。
    如此又过了三年,已经有两年再也不曾喊着求救、叫着国师的朱虹在一个极y,无月夜里,默默哭到累时昏去,发现有人拿起了他,那人的气息他熟悉却又未曾亲近过,珍珠吓的神识紧张,只见前朝太子赤燕赤裸着身子,一身欢爱的痕迹站在金冠面前,面容冷漠,眼神像是将死之人那般。
    在夜中总是很警惕的皇帝却莫名昏睡在床上,他也是个修士,有一定境界,毕竟能夺人气运,成为新皇的人怎可能没有个境界能耐?但他那样熟睡,想必是被赤燕太子用了方法放倒。
    「朱虹,是你吧……真是个傻子。」赤燕摸着金冠中央那颗鲜红珍珠,俊逸容颜上嘴歪了歪,露出一个凄冷苦笑:「花了我三年时光,终於找到方法……」
    赤燕当然知道朱虹,他知晓自己过去赠与国师的红珍珠变做了人,国师曾说那是个有灵的珠宝,但这三年间,他从未见到朱虹,只见到皇帝金冠上鲜红的珍珠。
    什麽意思呢?朱虹全身都还是那无止尽的疼,他看着赤燕的目光,莫名害怕起来——这名前朝太子这三年里对新皇百依百顺,夜中总是温柔多情随着对方慾海翻腾,新皇是极为满意,觉得已经彻底得到心上人,但也没有因此对赤燕松懈,依旧命人看守,不给他太多自由。
    朱虹知晓的,这位前朝太子对曾经的国师有多麽敬爱,也是因为敬重国师才会在得到难得一见又具有灵气的红珍珠才马上赠与。
    而过去有多敬爱,如今就有多恨,忍辱负重三年多,赤燕与前朝旧臣费尽千辛万苦联系上,得了能放倒元婴期修士的迷药,破除真龙天子命的方法,等待多日,终於选定在今日下手。
    赤燕不知道金冠上的红珍珠还保有神识,已经颠狂的精神大概是在今夜就要解脱,想找个什麽诉说,便捧着金冠倾尽而出。
    赤燕也有灵根,过去追随国师修炼过,但在这些日子中,怕他反抗逃去,他灵根早已被锁,经脉受控,双脚亦是常年链着,b平凡人还要虚弱,他又能做些什麽呢?当然能做些什麽。
    一命换一命。
    赤燕低低笑着,曾经温雅俊秀,聪慧得皇帝疼爱的太子如今就是个废人,但这废人有灵根,曾有真龙天子命——掏出藏着多时的短刀,那是把深黑色,上头有着鲜红咒文,看来不是什麽好东西的刀子。
    「今日就要毁了这天下……」呢喃着,赤燕竟是毫不犹豫,将刀狠狠戳向穴口挖了心头血w了金冠。
    他哈哈大笑,分明将穴口挖出个洞来,却彷佛一点都不会疼,像是活屍一般歪歪扭扭走向躺在床上的皇帝,接着将那柄沾着血的刀狠狠戳进金冠里。
    那金冠乃是国师为了窃运做出来的本命法宝,与他紫府神识相连,他为防赤燕在对方身上下了咒,让枕边人无法对他亲自动手,但千防万防却忘了这金冠被毁,也会牵扯於他,或者该说他实在太自信,自以为本命法宝没有人可以察觉到是这金冠。
    本还在床上睡着安稳的皇帝当即一口血呕了出来,痛醒大吼,双目发红,一掌袭向赤燕,试图抢回金冠。
    用了邪法的赤燕早就遭受反噬,性命垂危,他被掐住脖子,呼吸间都是血,却还在笑,他的笑声诡异,手紧紧掐着那金冠,抠下金冠上的鲜红珍珠来。
    前朝太子双目落下热血,像是两行泪,那双曾经被国师称赞灵动如星的双眸已如死人一般,灰白无光,他直直盯着曾经最敬重的老师、最尊敬的国师、最恨的枕边人,就这样咽下最後一口气。
    朱虹被彻底震慑住了,赤燕的疯狂与同归於尽之情令他这小小精怪见识到了何谓人的执着与精神。
    而随着赤燕的死,红色珍珠落地,一直压制在金冠中的西海白龙之气胀了开来,同时赤燕所下之咒随着他身殒发作起来,已经被伤元气的皇帝浑身刺痛,有无数黑色雾气从赤燕屍身上传来,纠缠住他,令他难以动弹。
    「该死、该死……」朱皇帝在地上挣扎着抬手要去捞回鲜红珍珠与金冠,但脱离金冠桎梏的朱虹就算全身还痛着,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红珍珠迅速化回人身,全身分明还害怕抖着,却憋住呼吸恶狠狠踩了皇帝一脚将他踢向床底,紧接着又一脚转过去踢开那金冠,他太久没化形,没想到马上变出双鞋来,这样赤脚乱踩痛得他都快哭出来,但这般的痛根本没有他被锁在金冠三年中痛。
    一想到金冠,好脾气温温顺顺的小珍珠更气了,他抹着鼻子看向躺在地上的赤燕屍身,好想哭,但不能哭,他不愿再给眼前人任何一颗眼泪珍珠,朱虹捡起地上赤燕那把短刀,不顾上头魔气侵袭,恶狠狠往金冠上用力猛戳了好几下。
    皇帝大吼:「朱虹!你敢!住手!来人——来人——我的金冠!我的龙气!」但他每吼一句,嘴里就有鲜血冒出,而朱虹的每一刀落下,都令他伤的更重。
    这样的混乱终於引起外头守夜人注意,随即有数人撞破房门冲来,但已是迟了——皇帝为了哄赤燕欢喜,又自负己身道运强大,一直以来外头不设太多警备,如今却是害了自己。
    随着皇帝大吼,朱虹看了他一眼,不吭声,胡乱扯了床巾包住赤燕屍身抱起,将金冠塞进怀中,推开窗子,一跃向黑夜中飞去。
    他本就是身有真龙气息蕴养的珍珠精,就算被囚了三年,更前面十年痴痴傻傻追随着国师,但最基本该会的是半点都没落下,御风驾云是信手之事。
    就算地下有数百道飞箭s来,朱虹也不害怕,他闪躲着那些呼啸而来的飞箭,抱紧着赤燕屍身,飞过半座宫殿,直直向前方不知何处逃去,强忍着泪,低声道:「赤燕太子,谢谢你……」
    接着,通缉朱虹的圣令便传遍天下,不只是这个小国,更传到境外数个国家去,更到了翠青山的山门下。
    (待续)
    关於翠青山:
    花醆:「朱虹,知道为什麽这座山叫做翠青山吗?」
    朱虹:「因为、因为山很多参天古木、草树常青、灵气浓郁……」
    花醆:「不是。我跟你说,你大师伯说这里最初叫做孔雀山。是一群孔雀精的,你师祖看上了这儿,一手把人家孔雀的尾巴都拔光了,插满山头,远远看去,翠青一片,你师祖就说,那就改名叫翠青山罢。你看看你师祖多麽霸道多麽坏!所以你要小心他!知道不!」
    朱虹:「……」(小心我也被拔尾巴吗?但我没有尾巴……)
    苍风:「师父,您还少讲了,分明就是那群孔雀精不安份修炼,高了个什麽山寨城子,到处掳些良家妇女、有灵根的人回来做鼎炉、当下仆,师祖那时候听闻风声又刚好要寻个适合的地方立门派,就趁此把他们都踹了。师祖是在做好事啊。」
    朱虹:「原来是这样啊,师祖好厉害。人真好。」
    花醆:「孽徒!你一点都不懂师父的心!」
    苍风:「……」(您不就是在烦师弟被师祖拐了,想尽办法要让师弟对师祖没好印象嘛……师父,您都不担忧阻扰了师祖的情路会被他罚吗?)
    关於枇杷树精h芦:
    h芦:「我是师父从一户富贵人家拔出带回翠青山的。」
    朱虹:「是师祖救了大师伯吗?」
    h芦:「……不好说。不好说。」
    花醆:「有什麽不好说,不就大师兄你对大户人家的小姐情根深重,差点入魔,变成棵妖魔树,师父路过好心收了你,要不你啊,早就,啧啧。」
    h芦:「啧什麽!你这小子越来越没礼貌!」
    花醆:「朱虹,师父跟你说,还有更好笑的,你大师伯本来没名字,就得一个h字,你师祖啊,过去要帮他取名,说,枇杷树有别名,叫金丸,所以你大师伯本来要被取做黄金丸哈哈哈哈哈——」
    h芦:「花醆!臭小子给我闭嘴!」
    朱虹:「黄金丸,听起来好可爱呢。」(真诚的)
    h芦:「……」(师侄很认真的觉得可爱我是要怎麽回)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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