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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邪教案结束后回来,金旭就到省公安医院做过一次检查,医生说他是神经衰弱,后来去北京挂了专家号,北京的神内专家也是这么说的。
    今天尚扬陪他再次过来,坐诊大夫还是先前给他做过检查的那一位。
    该上的仪器检查又都上了一遍,结论还是那样,没有器质性疾病,会多梦睡不好,还是因为压力太大,精神高度紧张。
    医生照着仪器检查的结果,把和上次类似的诊断结论说了一遍。
    尚扬认真听着。金旭本人沉默寡言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心不在焉。
    等医生说完,尚扬道:“他最近有出现过短暂的意识丧失。”
    医生问:“一次还是多次?”
    金旭微低着头,眼睛望着尚扬,像没听到医生的问题。
    尚扬道:“大夫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金旭这才转过来看大夫,其实是真没听到,靠猜的,答道:“只有一次。”
    “家里亲属长辈有患癫痫的吗?”大夫又问。
    金旭:“……”
    尚扬皱眉,替他答道:“没有家族病史,他自己前几年犯过假性癫痫。”
    大夫一脸吃惊。
    尚扬明白了,敢情这家伙上次来看病,根本就没跟医生交代自己生过病?
    他对金旭怒目而视,想狠狠打这家伙一顿。
    金旭也看着他,说:“我好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尚扬看不得这人这时候了还犯犟,开嘲讽道:“你还会给自己看病呢?可真是了不起。”
    金旭道:“就是不一样,我知道。”
    尚扬道:“行,你知道,你当然知道,就我不知道,是我不配知道。”
    金旭:“……”
    医生什么没见过,对这种纷争充耳不闻,见他俩不说话了,才向金旭问,当时都是什么状况,都吃过什么药。
    金旭说了几个药名,多数都是安定类,见医生皱紧了眉,尚扬也提起了心。
    “那时候工作忙,犯过几回,刚开始几次身边都没别人,我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普通抽筋,后来被同事看见过一回,说可能是癫痫,我才去当地医院看,检查过后,医生说是假性的,但也不适合再干刑警,我就退下来了。”金旭道。
    尚扬:“……”
    一连犯了“几回”病,自己不当回事,要等别人看见,提醒他了,他才知道去医院看看。
    “假性癫痫一般都是精神问题,应该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医生道,“后来过了多久恢复的?纯靠吃药吗?”
    金旭道:“不是,药吃了一年就停了。”
    他看了眼尚扬,道:“遇到点好事,想开了,慢慢就恢复过来了。”
    他说的“好事”,即是约三年前,尚扬和曲燎原一起到白原看他。
    医生又问:“你觉得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区别呢?”
    他回答:“病因不一样。”
    尚扬和医生都茫然地看他,他还真给自己看起病来了?
    金旭道:“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他看向尚扬,认真道:“我真的知道。”
    鉴于精神类药物都容易产生依赖性,有较强的副作用,医生征询金旭本人的意见后,这次没有开药,但提醒了他:“现在只是轻症,如果不加注意,还是有可能发展成上次那么严重,多休息,有什么心事,都要跟身边人多沟通,一定要保持心胸开阔,器官都没事,就是心病。”
    从科室一出来,尚扬就问:“什么心病?上次的和这次的,都跟我说清楚。”
    金旭道:“回去说行不行?我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就头晕。”
    尚扬凶狠地瞪他。
    他故作轻松玩笑地说:“你还是生气我没跟你说实话,刚才还装大方,非说没生气。”
    尚扬深吸一口气,拎起拳头,一拳直捣在他胸口。
    他本来还想,配合地挨下老婆的揍吧,没什么。
    没想到尚扬这下真用了六七分力,他没防备,被揍得向后踉跄两步,手按着痛处,愕然看着尚扬,心里犹疑地想,这……要装个委屈吗?
    尚扬忍无可忍地大声道:“金嘉轩!你能不能珍惜一下你自己?”
    金旭:“…………”
    尚扬拔脚就走,金旭被那久远的、落满尘埃的名字钉在了当地,愣了片刻,才想起该追上去。
    幸而他个子高腿长,很快追到了人,这下知道尚扬是真生了气,不是以前故意端架子,他跟在尚扬身后,从先前那种刻意轻松的神态变得懊恼和不安。
    他只以为生病这事难以启齿,要与尚扬分说清楚,是要道歉,还要对尚扬说明白很多他原本不想说明的事。
    他想到尚扬可能会因为被隐瞒而生气,没想过尚扬生气,是因为他不够爱自己。
    回去的出租车上,两人坐在后排,尚扬扭头看着车窗外,侧脸到下颌是一道冷硬的弧线。
    金旭试探了几次没得到回应,不想被司机看笑话,最后只好放弃,垂头丧气地刷了下手机。
    尚扬既生气又难过,当下被隐瞒的郁闷和往事不可追的愤怒,心里真真儿是五味杂陈。
    他有充足的的理由为金旭不告诉他实情而发脾气,可发了脾气又能怎么样?金旭病了,他替代不了,前几年那次病得那么严重,他都要到现在才有机会知道实际上的情况,没用,有什么用?那几年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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