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扬:“……呵呵。”
下来之前他还在想,不如和金旭一起去刑侦大队看下郊外抛尸案的进展,但他毕竟不是当地公安的人,贸然插手可能会有点不太方便。
现在他决定不去。这也太冷了!又冷又困,只想赶快钻进被窝里。
“你要去忙就快去,我们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睡一觉。”他说。
金旭却道:“我住分局家属院,就在旁边,送你们过去捎带脚的事。”
家属院离分局只有几百米远,警车从分局开过去,两分钟就看见了大门。
“家门钥匙给我,门牌号说下,在门口放下我们,自己能找着。”尚扬道。
“行。我跟门卫打声招呼,外边人不让随便进。”金旭说话间,就到了家属院门外。
他踩下刹车直接停在电子横杆前,半夜里也不怕挡到别人路。
门卫的小窗打开,一位大爷在窗内朝副驾上看了眼,对金旭道:“小金,带女朋友回来了?”
尚扬:“?”
因为光线比较暗,大爷眼神又不太好,把肤白唇红的尚主任错认成了女孩。
金旭和后排的袁丁同时发出轻笑。
尚扬:“……”
金旭向大爷简单说了下情况,又给尚扬指了指他住哪栋楼,便驱车离开,去往刑侦大队。
尚扬和袁丁就按照他说的单元门牌号,顺利找到了他的住处,又用他给的钥匙开了门,尚扬摸到玄关开关,打开了灯。
袁丁当场惊呼:“这么干净?!”
这房子不太像一个单身汉的住所,窗明几净,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袁丁是真心以为是要来“狗窝”将就一晚,见此情此景,不禁想到,原来他们三个人之中大概只有他的住处是真的狗窝。说好的公大男丁皆糙汉呢?内卷得这么厉害?
他信口开河,污蔑金师兄:“好家伙,房间整洁无异味……”
尚扬道:“别胡说八道。他一直就是这样。”
在公大时寝室也实行军事化管理,一群警校新生或多或少都有点不适应,全寝唯一一个没因内务被挑过毛病的人,就是金旭,即使是周末和放假,他也从未在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上有丝毫松懈。
他就像总是绷着弦的一张弓,自律能力相当强悍。
但这也被当时的尚扬所不喜。
少年尚扬更喜欢与肆意张扬的朋友交好,而对一切带着克制意味的人或物,有本能抵触的心理。
金旭的克制还表现在待人接物上,那个年纪的人,十之八九都有过交浅言深的经历,寝室几个男生聊嗨了说起各种各样的家事私事,唯独金旭很少参与其中,总有一种淡漠的距离感。
那时在尚扬眼中,睡在他上铺的这位西北大兄弟,既冰冷还爱装。
一晃十多年过去,尚扬也不再是单线程中二少年,在工作和生活里见过形形色色的各样人等,渐渐体会到,像金旭那样善于自我约束,和人交往保有分寸感的朋友,亦是十分难得。
袁丁主动说要睡次卧,时间太晚了,尚扬也已经困到脑子一团浆糊,两人遂各自去睡。
一觉醒来,尚扬猛然坐起,隔着窗帘依稀看到明晃晃的天光,看了眼手机,然而还不到七点半。
他下了床,一出房间,就听到次卧里袁丁的鼾声,旋即又察觉到,客厅里还有别人。
不知什么时候金旭竟回来了,就睡在客厅沙发上,衣服也没脱,身上只盖着件警用大衣,因为个子太高,小腿悬空在沙发外,黑色袜子的脚掌处被磨出了一个破洞。
尚扬看他睡得深沉,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去上了个洗手间,又退回到卧室里去,收拾好被子,拉开窗帘。
后半夜里雨夹雪变成了雪,地上薄薄积了一层,显得天色格外明亮。雪已停了,看样子今日是个晴冷的天气。
他忽然记起,昨晚困得倒头就睡,好像并没有拉上窗帘?
早八点一刻,三人在家属院外的早点店里吃早饭,顺便听金旭说昨晚的进展:
“死者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家离抛尸地点不到两公里,村委会的人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离家的,他老婆上个月就回了娘家,今天他老婆会来认尸。”
尚扬道:“失联的刘卫东去过抛尸地点,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巧合。死者和他认识吗?”
“现在还不清楚,村委会的人说,死者平时三天两头到市区打零工,他家里经常没人,在市里会和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和别人结怨,他们也不知道。”金旭说着,话锋一转,“还冷吗?”
尚扬放下搓耳朵的手,从风衣领口轻拉了下内搭毛衣示意他看,说:“从你衣柜里拿的。”
金旭笑道:“挺好,我还有两件毛衣缩了水,正好你都能穿。”
是在暗讽他是个矮子吗?尚扬冷漠脸。
袁丁弱弱举手:“我也冷,我还矮,我能穿。”
金师兄慈祥脸说:“一会儿去局里,给你找件棉外套。”
袁丁:“……哦。”
昨晚金旭就指派了人,让去交管所,查询那辆载走刘卫东的白色面包车的车牌。
那位警察一大早就去了,待金旭等三人刚到局里,他就打了电话过来回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