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做好了一个妻子的本分,因为这并不只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更牵连到太子和皇后。
就像当年她选择依从皇帝的意思,嫁给陈柏言一样。
不过现在又有新的选择权交在了她手上。
“殿下,您有没有听我说话。”陈柏言清俊的眉眼间染上一丝愠怒。
“嗯,你接着说。”
这几年,陈柏言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不缺心机和手段,权贵当道,尽管尚了公主,他的路也并不好走。顾家若是助他,他就成了世家的走狗,失宠于皇帝。若不助他,身为寒门,他会遭受很多不公正,时常伴随着轻视与侮辱。皇帝会重用与他,但并不会插手更多,皇帝乐于看寒门与世家间愈发激化的矛盾。
陈柏言走的是第二条路,与世家割裂。这几年来,他若无能,早就成为了被皇帝抛弃的一把刀。在沉唯意这个旁观者看来,他已不像刚入官场时的清正,慢慢的变成了城府颇深的另一个人。
不论他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个不在意他人目光的、情绪稳定的人。曾经的他被人指着鼻子骂爹娘也面不改色,如今在温柔的妻子面前,他却好像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沉唯意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他来自底层,步步泥泞,她又高高在上,背靠的是轻贱他的世家,这使他自尊心极强。他不想向高贵的妻子乞讨爱,于是就转换成这样幼稚的举动,渴望引起她的关注与在意。
而他现在说的这件事,在沉唯意看来,也是这幼稚举动的另一延伸。
“……她孤苦无依,所以我想纳我表妹为妾。”陈柏言说这话时,眼睛还在紧紧盯着沉唯意脸上的表情。
这样的男人沉唯意看得太多,她或许稍加引导,就可以收获一个忠贞不二的丈夫,但她偏不,甚至说他略微放肆的言行,也是她有意的纵容所致。
在沉唯意看来,这场婚姻更像是一场操纵人性的游戏。
令陈柏言无法接受的是,公主的侍女们都已经俏脸含怒,公主依旧是那副恬淡温和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入不了她的心神,她像一场乱剧中的旁观者,“你将刘姑娘带来与我看看,若是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姑娘,我不会不允。”
陈柏言感到无力与挫败,连脸上的怒意都维持不住,他甚至在想,她的确是个好妻子,或许是他想要的太多。他服软道,“你若不同意,就作罢。”两人间本就掺杂太多,他怕一步错棋将妻子推得更远。
至于表妹,这几年他愈发冷心冷情,血缘亲情更是看的淡之又淡,其实他心中根本不在意这个多年没有接触的表妹的归宿。
“太医说我身子单薄不宜有孕,这是好事,我为何不允?”
沉唯意想让陈柏言纳妾,所以尽管他临阵退缩,刘姑娘也依旧会入府为妾。沉唯意用的手段温和且犀利,并不见得多高明,却依旧可以操控全局,最终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而她在这场戏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在政治博弈中一个无辜的牺牲品罢了。众多儿女中,皇帝本就最疼爱她,如今又掺了对女儿的愧疚,更是任她为所欲为。
如果她就这一辈子,沉唯意或许会选择和陈柏言相敬如宾,但她穿梭太多世界,这些人或事,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随心所欲的游戏。
陈姑娘入府后半个月,陈柏言就被外调赈灾,虽然他的确是一把好用的刀,但他也同时惹怒了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皇帝存心要为女儿出气,准备给这个不识好歹的驸马一些教训。
最近公主府中多了许多侍卫,有些是宫中送来的,有些是顾家送来的,他们都有一些共通之处,身世清白,相貌英俊,其中也不乏攀附于顾家的一些世家庶子,因为人数太多,沉唯意还没认全他们的脸,唯独对两位有印象。
两人也算是两个极端,一位身份最低,但极擅长讨好于她,短短几日就与众多侍卫相交甚好。另一位身份在众人中最高,相貌也是最出色的,气质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很有高岭之花的姿态。沉唯意对他还算有几分兴趣。
沉宜安平日里做的多的就是观察姐姐,她很快就发现了姐姐的一些小偏好。沉唯意很纵容她,沉宜安在公主府里也有几分无伤大雅的权力,在她的刻意安排下,沉唯意时常与这位高岭之花单独相处。沉唯意性情温和,才情斐然,存心接近一个人的时候没人能抵抗得了,没多久两人就成了朋友。
这日,圣上去五台山狩猎,沉唯意随行,高岭之花又恰好是随行的侍卫。沉宜安挤进沉唯意的车厢,黏黏糊糊地倚在她身边。沉宜安不会骑马,连骑装都没带,她只是想时刻和姐姐呆在一起,一路上都在花言巧语地逗沉唯意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