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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一色碰碰胡,大吊车,封顶叁番。”
    “胡!抢杠开,封顶叁番!”
    “胡!自摸杠开,两番!”
    赌坊天字包厢房里,一个黄衫少女再次推倒面前的麻将牌,笑吟吟地对桌上其他牌友道:“平胡,花开自摸,两番。诸位,付钱吧!”
    “你!你怎么能一直赢?你肯定作弊了!”桌上一个黑脸大汉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
    本在另外一桌喝茶的谢粟,不知何时就已经移到了大汉身边,握住他作势要打人的手,冰冷地道:“既然是赌场,就要愿赌服输。”
    “就是就是!”小算点头,对着桌上另一人道,“况且这桌上不还是有荷官吗?他几次放你吃、碰,你都没有胡,是你牌技不行嘛。”
    “你!”那大汉还要动作,被荷官拦了下来。
    荷官起身对小算拱手行礼道:“今日遇到贵人了,这番无礼是小店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贵人高抬贵手,给小店一点谋生机会。”
    小算拿起桌上的银票,数了数道:“怎么?想赶我走了?也行,把你们掌柜叫来,我有事要找他。”
    “是谁找我啊?”
    说话间,一个拎着鸟笼,盘着核桃的俊俏小公子,迈着嚣张的步伐走进了这间包厢。他头上戴着束发的金镶玉冠,穿一件缟白交领深衣,外罩绣金祥云的紫衫,腰间还系着一束如意流苏白玉扣,一看就是个惯爱招猫惹狗的纨绔子弟。
    小公子眯起眼,打量了小算一会儿,歪头问着身边的跟班:“这是新招来的倒茶丫头?挺好的嘛,好不容易招来一个漂亮小姑娘,你们怎么能急着赶人走呢?”
    “呃,毛公子,这是……”
    未等跟班说完,小公子机已经拎着他的宝贵鸟笼,凑到了小算身边,奸笑道:“姑娘莫怕,我就是掌柜,你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哥哥给你做主。”
    谢粟看不惯他的流里流气,用折扇挡在两人之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你是谁?她相公吗?”小公子被人打断了很不爽,扭头看见了谢粟,还有后桌上的叶敬仲,不由地对小算敬佩了起来,“啧啧,姑娘不简单啊,有两个了还要找人啊?不如别找了,让我毛吉也加入一个呗?”
    小算嫌弃地推开他,道:“我们是来找孩子的。一个小男孩,名叫李敏轩,时常来你们赌场的那个。”
    毛吉脸色一僵,继而又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小男孩过来呢?你还是去别处找吧。毛豆,送客。”
    小算抱臂,道:“你们开赌场的,进门便是客,怎么还往外赶客人的?今天我是来赌的,这也要赶我走?”
    毛吉道:“我赌坊定是欢喜你来赌的。只是看你一直赢下来,只怕姑娘技艺高超,我赌坊供奉不起您这座大佛。”
    小算气道:“你怀疑我出千?马吊我从小打到大,靠得都是我真本事!你不服气,就来与我赌一把好了!”
    毛吉见她上钩,笑道:“好!今天我就与你赌上一场,你若是输光了银两,还请您高抬贵脚,离开我赌坊。”
    小算道:“可以。但如果我赢光了你的筹码,你就要告诉我李敏轩的下落。”
    毛吉自信地笑道:“一言为定!只是……这马吊是你的强项,玩这个实在有失公平。”
    小算问道:“那你想赌什么?”
    “大小绝!”毛吉笑道,“放心,这场赌博你我均亲自不过手,绝对公平。”
    大小绝,乃毛吉的赌坊独创的玩法,与一般荷官摇骰子押大小有些许不同,通常赌徒可以在赌桌前见证荷官摇骰盅,这样的话,就会有人靠听骰子声音押宝,而有的人则观察荷官摇骰手法来押宝。
    但大小绝则是为了保证公平性,参与游戏的赌徒都要蒙上眼睛,隔着屏风背对赌桌,确保赌徒不能看到赌场状况。同时,又为了防止荷官作弊,押宝并不是常规的买定开盘,而是先开盘公布,由所有看客见证大小结果后,双方再押注,真真全靠运气来猜。
    不仅如此,大小绝的赌额也十分大,如果庄家与押家都押中,则以赌注大小判输赢,如果都没有押中,则平局无效;但如果一方押中一方没押中,那么输家要向赢家支付30倍的赌注。
    因为太过绝对的玩法和高风险的赌注,甚少有人玩大小绝,基本上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为了找刺激,才来找毛吉来陪他们玩。
    “金姑娘,大小绝可不是马吊那样的小游戏,这么大的赌注,你可要想清楚了?”毛吉将鸟笼与核桃递给下人,抖了抖手中的黑布,对小算笑道,“赔到倾家荡产,你可别后悔。”
    小算硬气道:“自是不后悔!”
    她拿起赌坊小厮给的黑布,准备走向屏风后时,谢粟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小算虽然不是很明白他所说的办法有何精妙之处,但还是乖巧地对他点了点头。
    待两人在屏风后坐定,谢粟发话了:“毛公子,并非我多疑,只是这赌场是你开的,只由你的人来摇骰子,是不是有失公平?”
    毛吉坐在椅子上被蒙着眼,自信地轻笑道:“理解理解,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再加点难度,不摇叁粒骰,而是由谢公子和我的荷官,一人摇一只骰盅如何?”
    赌场的小厮得了命令,拿了两粒骰子和两个竹骰盅给谢粟二人,赌局便正式开始了。
    二人开了骰盅,两粒骰子都是6,赌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大,但按照规矩,他们不能出声。静默间只有鸟儿敢叫唤几句,赌场的人无一不屏声静气地等着屏风后两人押宝。
    荷官开口问道:“两位押大押小,赌注是多少?”
    小算先答道:“押大,1两银子。”
    毛吉道:“那我押小,也押1两银子。”
    两人确定后,荷官报了大小,由于毛吉是庄家,需要赔30倍银子给小算,所以除了那1两银子外,还要另付30两给小算。
    30两银子,完全够一个小户人家好吃好喝一个月了,如此轻易就得到,难怪赌博能让那么多人痴狂成瘾。(类似于押1千元赚3万元,押4千新台币赚12万新台币)
    第二局开始,两粒骰子分别是1和2,为小。
    荷官再问:“两位押大押小,赌注是多少?”
    毛吉先发话:“我这次押小,也押1两银子。”
    小算为庄家,后答道:“我押小,跟注1两银子。”
    毛吉笑道:“既然我们同押小,那就要分个胜负,加注10两。”
    小算不甘落后也跟了10两。毛吉似乎非要压小算一头,又加了10两。小算本想跟注,但想起谢粟的叮嘱,忍了下来。
    这局尽管两人都押对了,但毛吉以赌注大取胜,小算的11两银子瞬间又给了毛吉。
    场面来到了第叁局,这次骰子分别是1和4,依旧为小。
    小算一鼓作气,把剩下的20两银子全都押了小。
    毛吉看她如此大胆,道:“金姑娘,可想清楚了?好不容易赢来的银子,押错可就没了,还要倒赔600两。”
    小算坚定地道:“买定离手,绝不反悔。”
    毛吉“好好”了一句,道:“金姑娘豪气!既然你那么坚定,我也押小,另加注30两,一共50两。”
    小算没有加注,所以这局依旧以毛吉以赌注大取胜,小算刚赢剩下的20两,瞬间又全还给了毛吉。
    毛吉笑道:“金姑娘,还赌吗?”
    小算道:“当然还赌,我一定要赢回来!”
    “好好!果然爽快!”毛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第四局,两粒骰子分别是4和6,为大。
    小算掏出了一张100两的银票:“我押小。”
    毛吉道:“金姑娘,你要是输了,这一下子可是要赔3000两,你确定有这么多钱吗?如若没有,我可不跟你赌。”
    小算从荷包里摸出刚才打马吊赢得银票,道:“真不巧,一上午就在你这赢了3400两。”
    “金姑娘果然赌技高超。只是你赢了一上午,也该输一输了。”毛吉笑道,“100两,押大。”
    3100两就这样输出去了,围观的不少人都感同身受地不停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毛吉道:“金姑娘,我看你已经没钱了,这赌局应该结束了吧?”
    “慢着!”小算掏出仅有的300两,道,“我还有钱!300两,全都押上!”
    毛吉摇头道:“金姑娘,就算你全押上,你也没赔的钱。就算你押10两银子,又赚不回这3000两,我看你还是莫要固执了。”
    小算攥拳,忍气吞声地道:“毛老板,拜托了,就这最后一次赌局,我真的很不甘心,我肯定能赢一次的。”
    毛吉见怪不怪地道:“金姑娘,每个来我这输到倾家荡产的赌徒,都这么跟我说过。你知道我怎么回绝他们的吗?认清现实。”
    小算声音低落道:“如若这局我输了,我便将在这里为你打工十年来还债。”
    毛吉听到她恳求的声音,把玩着耳边的头发,思考一会儿,乐道:“哎呀,我可见不得美人难过。那就跟你赌一局吧,也别打工十年了,就过来给我一个人做一辈子的倒茶丫头吧!”
    谢粟在一旁听得直冒火,要不是想着等会能狠狠教训毛吉,不然他早就冲过去,把毛吉骚包的头发全给拔了。
    第五局开始,在开盅之前,谢粟按住骰盅,突然发话了:“毛公子,你的赌场一天能赚多少钱?说起来,似乎达官贵人也很喜欢来这边玩大小绝,是吗?赔注9000两,你的赌场靠这种大小绝的赌法,一天就能赚回来吧?”
    毛吉疑惑道:“这与我们的赌局有关系吗?”
    谢粟移开手,围着赌桌慢悠悠地走了起来:“既然是达官贵人,想必赌得肯定比这还要大吧?他们或许不在乎钱,在乎的是这种旗鼓相当的刺激,所以他们十分相信大小绝是绝对公平的游戏。这种信任,比9000两肯定还要值钱吧?”
    毛吉警惕地道:“你想说什么?”
    “这种赌上你赌坊信任的赌博,只让你赔上9000两,已经是相当轻微的赔本了呢。”谢粟踱步停在了摇骰盅的荷官面前,歪头一笑,明艳生辉,“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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