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瞥见手机,方才姐姐的话确实驱散了不少阴霾,可当姐姐的光芒消失之后,她又被扔进了黑暗。姐姐真的有办法破解母亲给她下的圈套吗?似乎在母亲与吴家二房的对话之中,姐姐必将只能接受与吴铭订婚的条件一样……
姐姐说自己有办法对付,真的不是在安慰自己吗?难道说她也在苦恼?小景哥哥就在身边,他应该会施以援手吧……会吗?会不会介意姐姐跟U国的诸葛先生之间的关系而故意使她落入窘境呢?
越想越头疼……负面的情绪像是打开了缺口一样趁乱涌入,方才母亲同吴家二房的对话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
“十年前,谁相信她和那叁个男生在后巷发生的事件单纯?她就算从小被白老头子教得这么野……小孩子间起争执斗殴?他们是十七岁,不是叁四岁。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就看许家当初那副宁可多付出股份息事宁人的态度,还有白骥匆忙把她送出国不闻不问的模样……”
“她出国后,居然还去做了诸葛家小少爷的情人。这也就算了听说,诸葛家的小少爷派人调查过她被送出去的原因,然后就给她买了栋公寓作分手费。这种丢脸的事传出来的时候我简直一年都不想出门。”
“我也是为她好,嫁给门第稍低一点的,还可以给她自己的亲妹妹铺路……”
“我估计她这次回来,那副镇定多半是装的,她要真厉害,就她那张扬性子,回家来怎么可能这么低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可说好了,订婚之后,按照商议的价格卖给我2%的股份……”
姐姐也是你的女儿啊!
白辰贴在门后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惊动门外压低声音的母亲,她很想打开门这样喊,可是她没有这份勇气,她憎恨自己的怯懦,没有在往昔母亲一味埋怨给她带来不幸的姐姐和父亲时反驳她。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为什么可以用比陌生人还轻蔑的口气说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她将把姐姐推入泥潭说成是为姐姐好?为什么她会产生用姐姐的血肉铺就自己的路这样的可怕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懦夫!
一连串的疑惑被一句看似没来由的叱骂打断。白辰觉得自己就像被人用木槌砸了后脑勺一样,眼冒金星,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接连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早晨七点,白蓁就已经吃过早饭一边用手机翻阅报告,一边等人来接。景桓利落地自己打好领带后,从后面环抱住坐在高脚凳上的人:“你要好好学会放权啊,等接管了白氏新能之后,你难道要把时间掰成48小时用吗?”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思廷他大哥盯得这么紧,就盼着芙拉吉尔速运出问题……如果可以顺利,那么芙拉吉尔的困境也可以解……”
“你之前通电话不是说有个新项目要立?”
“方案大致框架定下了,开了几轮会都没讨论出个合适的合作友商……”白蓁幽幽地叹了口气,“比起这个问题,还有谭女士的幺蛾子事情,我更担心辰辰的状况……”
快开口,让我帮忙吧……景桓心中希求着。
“不过,我想自己可以顺利解决这些问题。”白蓁扬起了一个微笑,她举了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鳏夫舅舅”的来电,“好了,我先跟舅舅去收拾一个‘墙头草’了。之后还要去跟吴铭那家伙吃饭,希望他不要动手动脚,不然我真怕自己把他的手指给一根根掰断~”
景桓倒是不担心白蓁单对单会吃亏,可是十年前……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察觉到他将脸埋在自己的颈间却不说话,白蓁用手机轻敲他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我听诸葛说,叶瑜不会做饭。”
“虽然调味不太行,总算低盐低糖营养好……”白蓁干笑道。
“张姨带了个徒弟出师,我妈之前让他过来给我做了几顿饭,我觉得不错,要不……”景桓提议道。
“不要了吧,太麻烦了,舅舅接我的人到了,我先走了。”白蓁侧身轻轻吻了一下景桓的脸颊,离开高脚凳,顺走了灌满咖啡的保温杯。
坐进轿车,白蓁才发现舅舅也在,没有在景桓面前表露出的烦躁显露无遗,她粗暴地把手里装着那件破礼服的袋子丢进了院外的垃圾箱里,面无表情地坐进轿车后座。
“你姐姐简直就是个神经病!”白蓁打开化妆镜开始补口红。
“容我提醒一下,我姐就是你妈。”谭文毓像是习惯了侄女的暴脾气一样微笑着接茬,“似乎你在他们面前从不会这么失态。”
“一次失态过后,需要花时间去维系情感状态,太浪费时间精力了。”白蓁平淡地说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在意他们的。”
谭文毓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不相信白蓁的说法:“你妈又怎么了?”
“你姐姐她跟吴家二房串通,要把我卖了,方便收购股份的时候优惠一点,大概是这个意思。结果被辰辰听到了,你说她怎么能让辰辰听到这种事呢?辰辰会怎么想?”
谭文毓见她关切妹妹的态度,稍稍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微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卖了换股份,不应该习惯了吗?”
白蓁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谭文毓说的是十年前,许家为了平息事态私下多转让了1.5%的股份给白骥个人,她用高跟鞋尖踢了舅舅的小腿:“白骥那个老不死!”
“我知道你关心妹妹,过阵子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很熟的心理治疗师。”谭文毓弯腰轻拍自己小腿处的裤脚,“更何况,你妈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等你安顿好了,把你妹妹接出来就是了,别跟她住一起就行了。”
“你怎么不跟外婆分开住啊?”白蓁回诮道。
“横竖我不生气,气的只有老太一个人,我干嘛住出去。”谭文毓嘴角一勾,端得一副斯文败类样子,“你妹妹却是被你妈单方面绞杀,所以建议住出去,我姐不应该再在女儿身上汲取所谓的养分了……”
白蓁靠着后排座椅,长叹一口气:“我管不了谭文雅死活,可辰辰我不能不管……”
之后两人一路无言,快到那老字号茶楼时,谭文毓才介绍道:“这个墙头草手上的股份卡在比较尴尬的位置,刚好让他有两票的表决权,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装出来的没主见……”
“我看过你发来的材料了,是不是如此,会一会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