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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瑜睡得并不沉,白蓁轻轻从他臂弯中离开,他能察觉到,织物摩擦的声响过后,她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一边拨通电话,一边走出房间。
    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直到开始通话还在茶几附近摸索,只听见“哗——”的一声,随后是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卧室的门,白蓁没有关上。
    主人对自己的信赖检验已经开始了吗?叶瑜难免会这样想。
    “你那边股市应该已经收盘了吧。”
    ——熟人、大洋彼岸、金融从业者,从开场白就能轻易推出这叁个关键词,加上白蓁的社交范围很容易就能把范围缩得更小。
    “怎么可能有这么快?我才刚回国。”白蓁只是把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一口都没有吸,烟静静地燃烧着,烟蒂越来越长,她的手很稳没有动,所以烟蒂没有掉到地板上。
    叶瑜从厨房里拿出烟灰缸,走到她的身边,她偏过头笑了一下,烟蒂精准地落进缸中。
    烟头明灭,高楼造成了月亮很近的错觉。
    “总之现在可能会有一些地方,我需要厉害的人来咨询,嗯,以我个人的名义。当然我是有限制条件的。”
    对方无意义地抱怨了几句。
    “总之如果前期工作做得好,这边收购许氏的单子,我考虑就找你做负责人。”
    “等级如此森严?你有没有跟他们报我的名号?”白蓁这就开始开玩笑了,她转身回到茶几边,从抽屉里拿出记号笔,在玻璃茶几上写下了几家投行的名字,又在之间划了线表明了关系,“谢谢啦,学妹!到时候你把联系方式发给我的助理吧,你认识的,那位姓叶的,不用怕现在时差不对他还在睡觉,因为我是他的奴隶主!哈哈哈哈,开玩笑,挂了,你去忙吧。”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避开自己吗?那就好……叶瑜松了一口气。
    白蓁看了一眼时间,挽住叶瑜的手臂:“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再去睡会儿,明天你先不要跟我去公司了,现在尽可能要掩藏住你的身份,我暂时没有试探你的想法,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隔天白蓁换上了相当低调灰色职业套装,然而她的气质和美貌并没能被最大程度的遮掩,幸好存在感大大降低了。齐晋派来接她的车准点在楼下候着,她提着敞口大包坐进了这辆黑色轿车,车很新,坐进去还有一股皮革的气味,跟车内香氛有些犯冲,司机有些眼熟,在她坐进来时也能认出她来,看来是齐晋自己的司机。
    “白小姐,齐先生说这台车供您使用。”
    “把车载香氛扔了,车窗开着,走吧。”
    白蓁隔断前后座的联系,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邮件,芙拉吉尔目前许多决策还依赖于她,全然脱手放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由于出门早,两个半小时后车就停进了白氏新能总部的地下车库,齐晋迎了上去:“这么早就来了?”
    “嗯,避开人群,尽可能不跟大部队照面。我要的资料都有了吗?”白蓁一面问着,一面跟着齐晋走特殊通道,“我想尽可能地了解老头这么做的目的?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试炼’?以及这几年他怎么还没把许氏科技吃下来?”
    所谓试炼,是白骥这两年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而准备的备用方案,试炼规定在他病倒后,叁个子女中谁能以最快的速度取得许氏科技3%的股份,谁就能获得白氏新能10%的股份,并成为代理董事长。这份相当滑稽的东西居然还公正了,而且放进了保险柜中。
    “死老头以为自己在搞综艺节目吗?”白蓁听到内容便下意识地吐槽,从时间来看,她已经比白闻道和白辰晚开局半个月了,可胜利女神并不会因此就垂青另外两位。
    跟着齐晋走进他的办公室,发现里面有一名同她年龄相仿的西装男子在等候,见她走进来,微微弯腰鞠躬。
    “小蓁,这是我儿子齐陆麟,他才从国外回来,我希望他能跟在你身边多学习。”
    白蓁看透了齐晋的用意,微微点点头客套了两句,目光收回到齐晋的身上:“朱女士那边什么动作?”
    朱女士,朱琳,白闻道的母亲,白骥的婚内出轨对象,之前是地方台的女主播,她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选择时机自爆身份,让年幼的白闻道住回白家而自己别居,儿子大学毕业后又令其搬离白家独居,在白骥倒下之后日夜照顾……精明又深情,为儿子着想,这是朱琳给自己创造的人设。
    而白闻道……白蓁跟他接触不多,从他听母亲话这一点来看,他或许是个哪个没主见的妈宝废物,也有可能是个藏得很深拿妈当盾牌的心机男。
    “朱女士这两天以病房为根据地,积极接触每一个前去探望的董事和高管,她撒了大网,这两天应该会进一步暴露她的目的。”齐晋回答道。
    接触自家公司的董事和高管是什么目的?目标明明是许家的股份……
    白蓁灵光一闪,走到齐晋摆放着一沓她所要求的资料前,在持股明细和历届交错董事会选举上找到了答案——朱琳意图饮鸩止渴。
    “你和文雅谈过了吗?”齐晋又一次问道,从他的角度来说,如果谭文雅愿意襄助白蓁,而非置她于不顾,那么胜算会更高。
    她把纸张摊在手臂上,冷冷地笑了一声:“现在的形势倒有些像叁国呢,拿着玉玺的东吴、汉室后裔的蜀汉,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魏。”
    齐陆麟疑惑地看向父亲,而他的父亲微微皱眉很快舒展开笑着问:“小蓁你觉得谁是东吴,谁是蜀汉?”
    “从情感来说,我更倾向于自家妹妹是蜀汉,白闻道是那个玉玺啦。”白蓁放下材料,拉开椅子坐下,顺便示意齐晋和他儿子也坐下,“可不得不说,这两位也许都是傀儡,或者说,玉玺。”
    齐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白蓁将自己定义为曹操还是被挟的天子,齐陆麟苦于思考白蓁类比背后的含义,同时也知道自己目前还没到那个段位不曾贸然开口。
    之后叁人之间再无对话,白蓁坐在椅子上认真翻看着财报、每年度部门运作总结、绩效考核等,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齐陆麟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
    鬼画符是他唯一的感想。
    他才把脑袋缩回去,白蓁抬头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他:“陆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其中藏着无数的星辰,她的唇峰是当下流行的拱形,不过可以看得出是天然的,左脸颊处有颗痣,笑时便随着梨涡陷进去些许,这让齐陆麟难免心旌摇摇,由于家境优渥想要套他近乎的美人不少(其中也有男性),可在那一瞬间他确实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被蛊惑的动摇,他微微摇头,平静地问道:“嗯,可以。”
    “那,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白蓁偷瞄了一眼齐晋,随后将视线紧紧锁定着齐陆麟的双眼,就像是少年时期提出做大胆游戏的女孩,“你方便在公司和我父亲的医院四下走动吗?”
    “姑且算可以。”
    “跟朱女士说上话了吗?”
    “说了一些,就是探病时候的话……”齐陆麟还是不明白白蓁要他帮什么。
    “打听一下,朱女士已经瞄准哪几位股东,在医院又见过谁,把可疑的人物拍下来,核实身份,然后发给我。”白蓁的笑容依旧,随后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如果你能结合这些资料直接形成报告给我,那更好。”
    “呃,嗯,好吧,我知道了。”
    白蓁听到他如此答复,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看来并不能太期待他的成果,不过自己对朱女士的意图已经掌握了五六成,就算他掌握不到更细致的东西,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看来不是什么听话的帮手,这么想着,白蓁又打量了一眼齐陆麟,长相并不算特别出众,只能算比路人稍稍顺眼的长相,并不能引起她想进一步接触的欲望。
    说起来,姐妹之间应该聊些什么比较好?她是不是应该用情感话题来拉近关系呢?
    没来由的,白蓁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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