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年后,薛芃渐渐懂了点事,这才知道,薛益东是两年前那日心脏病突发,就那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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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一年,薛芃已经升到小学二年级。
一天,薛芃放了学没有立刻回家,跟着几个同学到附近的小公园玩滑梯。
有个滑梯做的很高,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都不敢上去。
但薛芃和几个同学打了赌,谁不上去谁是小狗。
结果大家就一起上了。
慌乱之间,也不知道是谁推搡了一下,薛芃摔了下来。
大约是小孩子骨头软吧,这一摔,当时并没有什么大碍,薛芃缓了缓就站起来了,额头上有点擦伤,看上去倒是不严重,就是两个膝盖全都磕出了血。
薛芃一瘸一拐的回了家,被张芸桦教训了一顿,她也不敢说自己是从滑梯上摔下来的,也没看见是谁推了她,又或者根本没有人推她,就是上面太窄了,大家挤来挤去,她自己没站稳就摔了。
这天晚上,薛芃就做了个噩梦。
那个已经被淡忘的车祸现场,那具仰在烧焦汽车后座的黑色焦尸,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梦里的她,原本走在街上。
快到校门口时,却看见路中央冲出来一个身上冒着烟的男人,他见人就抓,抓到了就去撕咬,路人都吓坏了,到处跑。
薛芃站住了脚,盯着男人的背影。
等男人回过身,她这才看清,他的脸黑的糊成一片,两只眼睛是空的,同样烧焦的嘴上沾着很多血,手里还拎着刚被杀死那人的半副尸体,头已经掉了。
男人向薛芃走过来,伸出手要抓她,薛芃转头就跑。
男人一直在后面追,薛芃没命的跑,怕极了,一路冲到一户人家,被保护起来。
可那男人又把那户人家都杀了。
那天晚上,薛芃在尖叫声中醒来。
薛奕也被薛芃的尖叫声惊醒,下床钻进她的被窝,安慰她许久,陪着她一起睡。
到了第二天,薛芃又做了同样的梦。
除了前面的剧情一致,后面又延续了一段,大概就是她又跑到下一个地方,那男人穷追不舍,又杀了几个人……
如此往复,等到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薛芃的母亲张芸桦终于坐不住了,把薛芃带去医院检查。
张芸桦起初还以为是那阵子学习压力大导致的,又或者是几年前经过那个车祸现场,孩子吓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这茬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把它带进梦里。
直到检查出来,证实是轻微脑震荡。
医生开了药,薛芃吃了一阵子,总算不再做噩梦。
可是等脑震荡好了以后,她却离不开那些药了,只要一停,噩梦就又会回来。
根据医学和心理学上的解释,这是因为心里压力大或是潜意识心理投射导致的结果,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给张芸桦开了一些维生素,替换掉之前的药,让她继续给薛芃吃。
薛芃吃了维生素,竟也没有继续做噩梦,反而还非常相信只要继续吃药,就能好好睡觉。
等到薛芃升上高中,这种用维生素哄骗小孩子的谎言才被戳破,薛芃也不需要再依赖药物。
事实上,薛芃后来还会梦到那具焦尸,也会惊醒,可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尖叫,也不会怕黑,更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冤魂索命或是鬼怪的存在。
无论是心魔还是梦魇,似乎都已经被她克服了。
倒是有一点,可能是姐妹连心吧,若是薛芃前一天晚上做了噩梦,翌日见着薛奕,一定会被她看出端倪。
薛芃还记得,她们最后一次谈论这个话题,还是她十六岁那年的一月二十六号。
寒假,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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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薛芃起床,张芸桦已经上班去了,薛奕也要赶着去学校上补习课,姐妹俩就坐在餐桌前,就着早餐闲聊了几句。
薛奕问:“又做梦了?”
薛芃点头。
薛奕又问:“晚上要一起睡么?”
上初中以后,两姐妹就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她们会串门,会在对方的房间里待很久,却不会去窥探彼此的隐私。
有时候,她们也会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聊天到深夜。
但说起做噩梦这茬儿,薛芃一般都会摇头,说:“我还是要自己克服,再说我也不怕那个梦,它要来就来。”
薛奕微微笑了。
她的眸色偏浅,不似薛芃的漆黑深邃,倒像是一对透亮的琥珀,而且她待人一向温和,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形状,怎么看怎么亲切。
不仅如此,薛奕还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很喜欢她。
薛芃望着姐姐的笑容,心里尤其踏实。
这时候的薛芃自然不会想到,就从这一天开始,她的黑夜将会再添了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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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奕已经升上高三,等到寒假结束,就是高三生最紧张的几个月。
但以薛奕的成绩,保送不是问题,就连专业都选好了,要读法律。
早饭后,薛奕去学校上补习课。
周六的课时只有半天,到中午,同学们就陆续回家,薛奕还要处理学生会的事,通常会留到下午三点多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