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松开脚。
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下来,它旁边还跟条小黑狗,想到花衬衫刚才有提到沈冬,幸而直接把一上午的烦躁发到他身上。
“这条狗长的真丑,以后就叫沈冬吧。”
然后她没管寄风,直接回家。
席朗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幸小姐真飒,沈冬败在她手下,不冤。
但很快他又想到一件事,“这条狗不是叫林句嘛。”
摇了摇头,看着地上躺成一片哎呦哎呦叫着的花衬衫们,他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滚,等着顾哥回来再收拾你们一顿?”
闻言,花衬衫们挣扎着起身,争先恐后朝西街那边跑了。
看着这群乌合之众,席朗忍不住笑出声。
什么人呐这是。
下午三点,他在串豆皮。
没看到顾矜从哪个方向来的,只听到躺椅“嘎吱”一声,他就躺那了。
“顾哥?”席朗扭头看他。
“嗯。”顾矜情绪不高,随便应了声。
想到之前来找事的人,席朗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声:“今天上午有人来砸场子,还好幸小姐出手解决了。”
“哦。”顾矜眼皮子耷拉着,没精打采。
“那个人还说是城里一个姓顾的老板让他来的。”席朗对他的事稍微知道那么一 * 点,他们顾哥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跟家里关系不和就跑来这,这几年也没见他的家人和他联系过,不过豪门世家的人为了争夺家产手段层出,已经不算稀奇了。
顾矜有些出神。
这是顾北为了报复他上次的举动,故意搞的恶心人的事。
他想不明白的是,顾北怎么知道他不在泗水街?
还是他去容家的事被别人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想起上午去容家,外公跟他说的话。
“顾矜,外婆不想跟你说话是因为她还在生你父亲的气,我们就你母亲一个女儿,你母亲从小被我们捧在手掌心长大,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以前你父亲没钱做生意,你母亲拿出嫁妆补贴他,把自己的陪嫁赔进去了还不算完,又回来找我们拿了钱。”
“你父亲生意失败多少次姑且不说,你母亲这么全心全意对他,他却在外面……”外公说到一半,眼中隐约怒火涌现:“顾矜,那个野种跟你相差不到三岁啊!!!”
“你母亲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却这样对你们母子俩。”说到最后,容老爷子竟有些哽咽。
顾矜视线始终落在床上的外婆身上,可自他进来,外婆就一直背过去,连个正脸都不肯给他。
外婆还在生气,不是气他,是气他父亲,气顾家。
如果没有容瑟,哪有现在的顾家?可容瑟不在了,有人拿着她用钱砸出来的顾家肆意挥霍,而她唯一的儿子,只能龟缩在一个偏远小街。
不愿看到顾矜,是怕看到他和容瑟七分相似的脸伤心,也是怒其不争。
“顾矜,”外公叹了口气,记忆中一向笔挺的身躯也佝偻起来,鬓边白发丛生:“容家的家业迟早都要留给你,可顾家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该去拿回来。”
他也清楚外公这次叫他回来的意思,他不能总是躲在泗水街,也不能把顾家的家业拱手让给顾北母子,如果他还是老样子,窝在泗水街继续颓废下去,容家也不会再认他。
容瑟的离世不仅对容老爷子夫妇打击大,对顾矜,也同样如此。
八年了,整整八年,容瑟刚离世的时候,顾庸还没把顾北母子带回来,容瑟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些事,他也完全不知情。
头两年,他还能和顾庸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可在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后,父子俩彻底闹翻,顾庸趁机把顾北母子俩接了回来,顾北直接去顾氏集团接任职务。
他没有明确和容老爷子表示会不会回去,只是说了句:“外公,您给我点时间。”
他不想回顾家,他嫌脏。
傍晚,街灯亮起。
俞舟照例来席朗这儿帮忙,熟练的打包烤串,他问:“听说今儿有人来闹事,狗大户摆平的?”
“什么狗大户?”席朗瞪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辞,那是我财神爷。”
“瞧你这狗腿样。”俞舟嗤笑两声。
“顾哥呢?”俞舟四 * 处看了看,躲哪儿偷懒去了,还是又找林句打架?
“我怎么知道,”席朗忙着给烤串刷酱料:“不过顾哥今天心情不太好,还从我这拎了几瓶啤酒走。”
“借酒浇愁啊?这可不太像我顾哥风格。”
小巷里,昏暗无灯。
顾矜坐在不知道谁家门口的石阶上,弯曲着腿,靠着门叶。
他脚边是几个空瓶,随意倒在地上,七零八落。
今天是下弦月,他左手握着酒瓶,手腕搭在膝盖,惨淡的月光映在他瘦削的下颌,右手指间有猩红光影跳动,明灭不定。
抬手想把烟送到嘴边,手腕传来钻心的疼,他面不改色,深吸一口,仰着头,缓缓吐出烟雾。
幸而站在巷口,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双手插兜,止步不前。
这时,顾矜突然偏头,朝她扯出一抹微笑。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