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方径直破门而入,一剑斩断鸟笼上的枷锁:“师尊,你没事吧?能走吗?”
“我没事。”虽然修为受到压制,丹衡仍然一派从容。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忘问道:“观溟和镜玄呢?”
烛方怕他担心,没告诉他和长岁交手的人是重台,只道:“观溟正在牵制魔君长岁,镜玄去应付索魂使了。对了,师尊知道两位师叔和宗主被关在何处吗?”
“应该就在附近,随我来。”
师徒两人正准备去解救另外几人,谁知前脚还没迈出去,便听得殿门口一声巨响。纷纷扬扬的烟尘中,现出两道打得难分难舍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镜玄和索魂使。
“大师兄。”镜玄边战边道:“你先带师尊离开,这里交给我。”
烛方迟疑了一下,扶着丹衡走向出口:“师尊走这边。”
见他们欲走,索魂使剑尖陡转,一个闪身挡住丹衡前路。不想镜玄的速度更快,抢先拦截下剑锋,迫使他被动与自己交手。
一开始两人仍是不分轩轾,几招过后,索魂使逐渐处于下风。他三番两次想要靠近那二人身侧,最后都被镜玄一一拦下。
殿内的二人还没来得及出去,便听得一声闷哼,只见镜玄一剑划破了索魂使的喉咙,再一剑刺向对方的腰腹,整套动作迅捷无比。
赶来的魔卒晚了一步,将四周包围得水泄不通,却是迟迟不敢上前。
索魂使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然后缓缓垂下头,用尽余力拔掉穿透身体的剑刃,整个人退到半丈开外。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手不知碰到门后的何处机关,地上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随后整座宫殿开始不断往下陷落。
“师尊!”
镜玄呼喊着冲上前去,然而为时已晚,两条身影已经落进了缝隙中,地面则迅速闭合,不见丝毫痕迹。
他回身冷眼看向死后仍睁着双眼的索魂使,仿佛在看一个背叛者。紧接着目光一沉,在他手下,流血的尸体转瞬化为一地齑粉。
四周像是一座封闭的地宫,一眼望去全是雪一样的颜色。冰冷的石壁冒着刺骨寒气,冻得人浑身发抖。
刚才脚下突然出现裂缝,烛方抢在前面拉住丹衡,于是二人一块儿掉到了现在这里。
他没想到下面会是这样的景象,东张西望打量了一番,问走在旁边的丹衡:“师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丹衡将唇抿成线:“寒牢。”
烛方听到这两个字微感诧异:“是监牢?”
“嗯。”丹衡道:“数千年前,西荒魔域南下侵扰凤族,反被凤族大败。回到西荒之后,魔族便修建了一座寒牢,以克凤族的涅槃之火。”
烛方长长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所以,这个地方是专门为凤族修建的,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丹衡却是双眉微凝:“此处极为阴寒,于你不利,得赶快找出口离开。”
“好。”
两人朝着一个方向直走,不远处的前方出现一条走廊。两边的冰雕或藤蔓或花簇,栩栩如生。
行至一半,烛方猝不及防地开口:“师尊可以跟我讲讲乘雾师叔的故事吗?”
听见那个名字,丹衡脚步骤停,顿了顿反问:“为何突然问他?”
“这个……”烛方开门见山道:“之前不小心听到了师尊和镜玄师弟的对话,得知镜玄师弟心许师尊。但镜玄师弟以为师尊还念着乘雾师叔,所以一直很苦恼。我跟他说了师尊只把乘雾师叔当做师弟,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说的话。”
丹衡沉默了半晌,缓缓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烛方没想到丹衡会这么干脆,有些意外,忙接过话:“师尊随便说,我随便听听就行。”
“乘雾拜入灵山宗的那天,我并不在山上,第二天师尊才带他来见了我。”丹衡徐徐道来:“他是白鱼镇白家人,生母出自蛇族,隐瞒身份与他父亲交往后有了他。所以,他也是人妖之子。在八荒,人妖之子是不纯粹的存在,是从来不会被祝福的。白家没将他赶走,却也从没有把他当做白家人对待。”
人妖之子……烛方不由想起了那本乘雾笔录,似乎因为这个身份,白乘雾受到过不少偏见。
丹衡继续道:“师尊琐事缠身,鲜少留意入门弟子,乘雾入宗后几乎是我在带他。许是如此,才有了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
“对。”丹衡道:“乘雾虽入门比我晚,却极有天赋。师尊担心他自恃骄狂,待他向来都是正颜厉色。因此,他与师尊的关系并不好。后来,他在宗内越来越出色,师尊却从始至终未曾夸赏他半句,到最后甚至将灵山宗掌门之位传给了我……”
“师尊的意思是,乘雾师叔是因为心有不甘才会堕入魔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理由。”
烛方对着手心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总觉得丹衡隐瞒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抬头看时,他们已经走下了长廊。
长廊下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树木枝叶繁茂,宛如撑着一柄巨伞。剔透晶莹的白色花穗盘着枝丫低垂缠绕,花心暗紫如雾,好看中透着说不出的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