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岁笑眯眯说道:“人世间总会有很多意外,谁也预料不到哪一天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在自己头上。”
闻弛好奇眨眨眼,常小岁与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最后无奈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多做了一些有耗心神的事——年纪大了嘛,不注重保养,心血耗尽,就油灯枯竭了。”
常小岁没说的是,近段时间不知何人送了一个面目极为俊朗甚至有些神似的陛下的男性,进入了太后常年所住的离宫——颐安宫。
多年不曾受到滋润的太后,多少是有些沉迷其中,据说期间还招了一次宫外的良医进去,不知道为太后娘娘开了什么药方。
之后,太后凤体便每况愈下,直到现在消息才传回宫中。
只是这些乌糟糟的事,常小岁就不想说给闻弛听了。
闻弛也没有好奇到一定要一探究竟,只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虽然觉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却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挑,口中却遗憾道:“那陛下到时要伤心一段时间了——哦对了!”
他从炕上一下子站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走,“我要去娘那边说一声,可再不能将我的身体做成那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了。我要来点肌肉,身高八尺,眼睛吧,就捏成单眼皮——”
他一边喜滋滋地说着,一边掀开帘子就要出去,抬头却见到了推门进来的乾承帝。
闻弛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即将失去母亲急需“宽慰”的男人。
乾承帝倒是没有注意到闻弛脸上的纠结神情,他只是淡淡瞥了眼站在闻弛身后的常小岁。
常小岁与他对视一眼,随后弯腰行礼,默默退了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乾承帝才往里面走,一边坐到了闻弛刚刚的位置,把玩着对方喝了一半的茶杯,好一会儿,他才垂眸问道:“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闻弛想到这几天他与家人重逢,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果然是忽视了乾承帝,没有注意到对方这段时间的异样情绪。
看着他与家人欢喜重聚,而他自己却即将失去唯一的亲人,想来心中是有许多酸楚,却无人可诉说。
这么想着,他心中倒也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讪笑着坐到对方面前,想了想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想出去看看你怎么还没来。”
闻弛口是心非地说着。
乾承帝喝了口杯中的茶,随后抬眸静静看着闻弛,似乎在描摹着什么,良久他才轻声说道:“要是换成单眼皮,应该也不难看。”
闻言,闻弛一下子便尴尬起来。
只是随后他还是厚着脸皮,嘿嘿笑着说道:“我以前就是双眼皮,大眼睛,时间久了就看腻了。那会儿就已经开始流行单眼皮小帅哥了,我就是想试一试。”
乾承帝淡淡笑了笑,忽而问道:“你以前长什么样?”
闻弛便笑着说道:“就是普通模样,浓眉大眼,高鼻梁,我以前喜欢剃个寸头,大家都说我寸头比较帅。”
乾承帝微笑着问:“什么是寸头?”
闻弛于是就抬起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来比划去地说道:“就是把所有头发都剃掉,就留那么点——”
闻弛拿两根手比出一个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就留这么一点头发。”
乾承帝挑了挑眉,“那可真够短的。”
闻弛笑了,“是啊,你们肯定接受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反正我觉得我那会儿可帅了,小学弟小学妹们都跟着我屁股后面可劲地追啊,可惜我那会儿没开窍——”
说着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终于好不容易把乾承帝给逗笑了。
看着眼前人那弯起来的眉眼,闻弛又来了精神,“唉,等我换了新回新身体,我就让我娘做得跟以前差不多的样子,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原来的样子了。”
乾承帝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随后轻声说道:“好啊,那我等着看。”
闻弛看着对方那安静的样子,有一些不太适应。
他心想,对方大概是因为太后生病,所以说话兴致不是很高,现在也只是哄着他说话而已。
于是他便又扯东扯西地陪着对方聊了一会,直到晚上睡觉他也没好意思将对方赶走。
只是这回他倒是坦然地面对着对方躺下,然后十分大方地展开自己的胸膛,让对方靠着。
他少有地主动揽着乾承帝的肩膀,然后一边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一边哄他入睡。
只是直到很晚,闻弛自己都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却忽然听到对方用极小声的声音唤他,“阿弛。”
闻弛迷糊应道:“唉,我在。”
“阿弛。”乾承帝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闻弛努力睁了睁眼睛,驱散了一些困意,随后才认真答道:“我在,你要说什么。”
只是随后他才发现,对方正在距离他不远处,满脸认真地看着他。
那神情中少了平日中的强势,却多了几分莫名的脆弱。
那样的神情,一下子击中了闻弛的某根神经,他眨了眨眼睛,都不敢大声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