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忙碌的鄞川港口上如往常一般人山人海,卸货工们上上下下忙活着,中途只有喘口气的时间拿来简单吃个午饭。
港口边上不远处一个树荫下, 三五个卸货工正端着从一旁铺子里买来的酸辣薯粉,西里呼噜地吃着, 一个个脸上的神情满足又过瘾。
“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便宜又好吃的东西,”一个黑壮卸货工摇头晃脑地说着, “现在我家里的娘们都不做饭了, 晚上还得我带上几碗酸辣粉回去给他们。”
另一个卸货工闻言开口笑道:“嫂子能挣钱,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 她做鞋的手艺是这个!”
说着, 他竖起大拇指来比划了一下。
先前说话的男人立马便笑开了,“咱以前也不知道, 这做鞋还能赚得钱来,就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双鞋,竟能卖出大几百文,顶我好几日的活计呢!”
“那哪儿是普普通通的鞋子,我那口子说了,你媳妇做的鞋底子耐用又软和, 面子上那花绣得别说有多好看了,她都恨不得每年让我给她买上那三五十双呢!”
另一个男的话一说完,大家都笑了。
那黑壮男子也自觉脸上有光, 却还是说道:“那也是咱日子好过了,才有人愿意花这钱买那鞋子,不然咱就是冬日里,也就是整几双草鞋穿穿,那若是脚上带上了布面, 那都要被人说嘴的!”
众人跟着露出叹息之色。
随后那黑壮男子又朝另一头正沉默着埋头吃饭的年轻小伙说道:“哎根子,上次你要的那鞋,我媳妇已经做好了,让你晚上去拿呢!”
年轻小伙闻言脸上带着憨憨的笑,一个劲点头,“唉!”
旁边就有人笑话他,“哎哟,根子也终于能娶上媳妇了哟!还这么疼媳妇呢,给买大几百文的鞋!”
那个叫根子的小伙被大家说的满脸通红,黑壮汉子怕这几人把根子说得不敢去了,赶紧朝几人瞪了一眼,“宠媳妇咋了?咱有本事的就都该把媳妇宠上天,没本事的才那对媳妇又打又骂呢!
“你们没听说吗?就是那皇帝老子惹媳妇不高兴了,那都是要跪搓衣板的!”
几人闻言哈哈大笑,说笑间,其中一人一抬头,却看到远处海平面上一片黑压压,那连成一片的大船恐怕有十来艘,就那吃水线,以经验丰富的卸货工一看,便知那船上载满了东西,还沉得很!
有人瞪大了眼睛说道:“这可是个大船队啊,能歇好几日的,快快去跟陈老大说一声,让他将那些大家伙推来!”
陈老大家学渊源,家里今年便出了一个农术师。他家的农术师既不研究种植,也不研究养殖,却偏偏能将那个木头、绳子玩的溜溜的,能将几人高的大石头拉上山,不费一点力气!
陈老大便从他那成了农术师三叔身上学了些东西,在码头上组了一个卸货队,专门卸那些又沉又大的物件。
“来船了,来船了!”有人对周围的人招呼道,所有人赶紧将碗放下,便冲到码头上去揽生意去了。
厉云站在船头,满脸胡子拉碴,还有一身的臭烘烘的味道。
可是如今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以及港口上那来来往往人流密织的情景,脸上却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陛下,他厉云不负所托,终于将这13艘铁矿石给拉回来了!
厉云的船队一靠岸,他便率先带着随从下船,去官府报备登记,随后拿着这些文件,他才能让船只入港,命人找人卸货。
当初将这些货物运送船上时,他花费了极大的力气,还与当地人武装冲突了不知几回,现如今回了丰朝,安全是没问题了,可要将这些东西运往上京却是难之又难。
他正叹气,却被接下来那些卸货工们使出的十八般手段,给震惊了。
只见码头远远便有几十个大壮汉推着巨型的、像是投石车一样的东西,往这边来。
将那东西推到码头边上,厉云才发现上面挂着铁制绳索,也不知那些工人们是如何个用法,竟是将他船上的一箱箱铁矿石,轻轻松松吊到岸边的平板车上!
看着那平平无奇的平板车晃悠悠地将那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铁矿石,毫无障碍、轻轻松松地运向了远处。
其中便有船工惊呼道:“这、这是什么神术?难道是仙人施法不成?”
厉云听到身后人的惊呼,又仔细瞧了瞧,随后脸上也露出了惊异神色。
原来那平板车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在被启动之后竟是晃悠悠地悬浮了起来!
厉云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发现那平板车下边什么也没有,也无需人力或马拉就能自己动起来,轻而易举地将那百十来吨的东西拉走了!
船上从未见过此景的人,都惊骇无比。
可港口上的人们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无人关注这些似乎只应天上才有的东西,反而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厉云他们带来的铁矿石,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一个船队千里迢迢从外面带来。
后来厉云才知道,他辛辛苦苦花费多年运来的铁矿石中,有一半就是要在丰朝内部建立起这样的东西。
而他也将会因为那十几艘船的铁矿石,以及之后铺设的内陆运输通道而千古留名。
铁矿石到位之后,悬浮列车的事情就无需闻弛在操心了。
因为在之前,除了画灵路图之外,轨道的其他事宜早就已经一级级安排到要铺设轨道的当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