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承帝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她已经死了。”
闻弛恍惚了一会儿, 随后道:“好。”
乾承帝点头,便站起身道:“朕这就让人去安排。”
说完,转身便走了。
整个过程中, 闻弛发现乾承帝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好像两个人在说的是一件与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么想着,闻弛浅浅吐出一口气, 随后也站起身来。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女人, 她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倒是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沉郁。
是的,闻弛虽然解决了心中的的大事, 可心情却并不放松。
并不是因为他不想离开这具身体,而是他发现自己依旧是在利用乾承帝。
其实人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不会一开始是什么样,就一直不变,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推延而逐渐产生变化。
就像乾承帝一开始可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物,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进而慢慢地可能将他当做了一个朋友,一个知己。
而对方对他的感情什么时候才开始变得暧昧的呢?
闻弛想,其实这件事的责任在于他,而不在乾承帝。
是他为了给小爱报仇而引诱了对方,欲擒故纵地吊着他,一边逗他开心一边又时不时让他难过。
闻弛很清楚,在感情中能够越发强烈地引起对方的情绪,就越能够让他记忆深刻。
这就像是吸d一样,一旦能给予一个人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超越的快感,那么人们就会上瘾一般,再也戒不掉。
而这世上能够让人快乐的事情有很多,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脱颖而出呢?
那么在此之前就越是他疼让他痛,让他伤心和难过,如此才能衬出之后甜蜜的珍贵与难得。
闻弛那会儿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的,所以他压根没有考虑过这样报仇之后的后果。
可现在他终于尝到了苦果。
闻弛看着镜中的女人,自己却露出苦笑来。
你看,明明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责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对其身体产生**,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可现在他却将这一切推得一干二净,反而去指责对方。
他可真是个狡猾的人,闻弛在心中想着。
季城。
丝织工坊中下值的铃声响起,那呼呼运转着的机器逐渐停止了下来。
喜鹊领着一队人,将这个三二坊组中的所有原材料、成品、半成品一一入库完毕,随后对身旁的一个妇人点头。
那妇人随即朝门口喊道:“起——”
坊组的联门被拉开,织工们都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出来之后,喜鹊拿着手头的数据回到自己的办公院子中,重新摘抄录入,亲自送到了组长手头中。
等手头的事情都忙完,她才笑着与组长打了声招呼,穿过此时已是空无人间的庭院走了出去。
此时她手中捧着两个包裹,门外便立马有马车夫拉着一辆板车迎了上来,笑着道:“姐姐,您用车吗?”
喜鹊笑着摇了摇头,还未开口便立马有一辆拉有车厢的马车迎了上来。
那马车夫跳下车辕立马开的道:“去去去,这是我们副班,自有我们坊里的马车来拉,何需用得上你们!”
此话一出,周围的摊主和候着生意的马车夫们,看向喜鹊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在这丝织工坊门口做生意,都已有大半年了。
谁不知道这里的职工们待遇好,一年十几两银子不说,还有四级衣裳可换,一日三顿饭有鱼有肉。
更有那班长组长之类,出入有马车,丝坊直接分配小院住,院中还配有伺候的奴仆,便是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是特特找了绣娘精工细作制成,拿到市场上卖,那都是需要一二两纹银子的好东西。
那是一入了丝坊,就成了人上人了!
现在城里的人家,哪一家不想娶上这么一个媳妇,那可真真是光宗耀祖吃喝不愁的。
喜鹊朝那车夫笑了笑,随后便进了丝坊的马车。
那马车一路向西而去,途中喜鹊还买了些糕点吃食,一块肉两条鱼,甚至还有一根银簪子。
直到马车在西坊停下,那坐在店铺堂屋里的李婆子见那马车上的标志,脸上一下子涌现了怎么都收不住的笑容,人立马迎了上来。
喜鹊下了马车,摸出了一小串铜钱,塞到了车夫手中,“阿城你去隔壁喊碗热汤喝,我晚些时候回去唤你。”
阿城可不敢收这钱,他们这些马车夫平日里也拿着不低的工资,便是为了伺候这些姐姐们的。
坊里明文规定,若是有谁敢问这些姐姐们讨要东西或银钱,却是一律都要赶出去的。
车夫连连推拒,李婆子见状,赶忙朝隔壁的茶水摊子叫了一声:“阿凡姐,你给这小哥来碗热汤喝,再上一屉包子二两白肉,可不许他吃酒!钱算在我账上!”
那隔壁摊子的妇人热情地应了一声,立马便有人过来替阿城牵马,想要拉他坐下。
阿城可不敢让别人碰他的马,自己小心地将它拴在一旁也,顾不上喝热汤,先是要了一碗温水一把甘草,将那马儿伺候舒服了,自己才敢坐下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