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零花花叶承光,聚阴于蕊,真正的阴元精华都在花蕊与花瓣上。
在宫外,只有那些实在手头没有银钱的阴师,才会捡了别人不用的花叶来晒干用。
而那真正的狄零花蕊,却是千金难寻。
可如今不仅那人偶买椟还珠,这老奴也是有眼无珠。
但若这些人真的只守着花叶伺候,恐怕明年的狄零花,长势就不会如今年这般好了。
心中觉得可惜,傍晚顾凝芷便又一次带人过来摘。
可是当她再次带着一行人走进花园,从人却皆目瞪口呆。
那些太监,竟然将所有的狄零花叶都摘了去。而狄零花娇嫩,花叶一摘,花蕊、花瓣就枯萎凋落。
早上才宣宣扬扬开了满花圃火红的狄零花,而今却碎花满地,一片凄凉,竟是一朵都没有剩下!
经了前两日的事情,一开始还雄心壮志,想要助自家姑娘一步登天的铃铛,就有些蔫蔫的了。
她一大早还与膳房的人吵了一架,却是对方拿给她的早膳竟比前几日差了许多。
铃铛心知是她家姑娘没有去成皇后宫宴的缘故,被人赶了出来,自然就被那些捧高踩低之人给看低了去。
铃铛很有些气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怕她家姑娘会就此再没了机会。
只是事情还是要做,于是只能怏怏出门去针工局取衣服。
路上她遇上了同样去针工局的宫女小茹,便是与她们姑娘住对屋的芳美人身边的人。
芳美人运气好,那晚是进了承平殿的。
铃铛眼珠子一转,立马与她走在了一起。
“姐姐今日起色可真好啊!哎呀这么沉的东西,怎么能让姐姐拿呢!快与我,妹妹我宫外长大的,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铃铛说着接过了对方手中用来装衣物的藤盒。
小茹对她笑了笑,虽说手上轻松了,却并不想搭理铃铛。
新入宫的人都知道,涟漪殿中的顾美人前日兴致冲冲改了衣裳,去赴皇后的宫宴,却得了个没脸,被人从承平殿中赶了出来,
虽说其他人也没得多少好去,却显见地比她多在陛下面前留了份印象。
铃铛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依旧对小茹好话连篇,又偷偷往对方手中塞了一对金耳环,才终于得了一个笑脸。
“你家美人运气好,”铃铛立马苦着脸,“我家小主怎么那么倒霉呢!”
小茹在宫中不算太如意,得了东西自然开心,于是也能好声说话了,“还不是针工局那些人使坏,早半个月前就要做好的衣裳,到现在才让取!不然你家贵人也不能——”
铃铛叹气,可随后却又听小茹悄声道:“其实进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铃铛奇怪问道:“为什么?那不是绝好的机会吗?万一陛下——”
“哪儿啊!”小茹挤眉弄眼,“你以为永乾殿那位能这么好性儿?那天那位没去,陛下便也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说着,小茹也叹气,“咱们小主这一行人,根本也没能在陛下面前露脸。”
铃铛惊讶,这才回过神来,之前她们姑娘因为褐色衣裳被赶出来,合着人家正主压根就没来!
“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正经宫宴,这也太——”
铃铛左右看看身边,见周围没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吐槽道:“那不就是个草人吗?怎么陛下为了它,连满宫的美人都不顾了?”
小茹不是芳美人带进宫的,虽然年纪小,却在宫中待了七八年,她笑得像是过来人,“陛下一时沉迷一个小玩意儿倒也寻常,只不过一个玩偶如此善妒,反是稀奇。”
铃铛也忍不住点点头,想到玲珑说的之前那些事情,却觉得那个人偶比之前曹夫人警告过的舒贵妃还要可怕。
两人说着,便到了针工局,懒得与那些势利眼多话,取了衣裳便要走。
铃铛还小心地检查了那两件衣服的质地与做工,心中只觉满意。
虽然那些针工局的绣娘们势利得很,可毕竟是宫里的东西,那料子绝比她们姑娘往常穿的好得多,那针线技法与花样,也是宫外从不曾见过的。
想到姑娘之后穿上这身衣裳的模样,铃铛只觉心满意足。
可两人刚出门,便见刚刚还没什么人的宫道上,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宫道中央,一车车的箱子如长龙般往一个方向送去,略略一数便有上百箱。
车队前后又守满了年轻力壮的太监与随行侍卫,显见地箱子里恐怕都是些贵重东西。
在后宫,侍卫可不多见。
“这是怎么了?”铃铛没见过世面地咋舌。
小茹却一脸兴奋,“苏西的湖绸,湖西的锦缎,江浙的丝绵,天哪,还有云锦!”
铃铛此时才发现那些箱子上面都挂着牌子,在宫中多年的小茹此时便能勉强认得这些字。
而听到小茹念出这些字,身边的其他围观宫女太监们,也都露出神往之色。
“陛下到底要重赏哪些人,竟搬出了如此多的好料子?”
“就是年节里,都不曾有这样的数!”
“不会是哪位娘娘得了圣心吧?”一个小太监激动地问。
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却疑惑到:“从前也不曾见陛下给宫妃下如此大的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