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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赵翠翠总爱过来,黏在桑荔身边,她也注意到那个从来不笑的哥哥,看她一眼,她就忍不住在炎热的夏季里寒颤着缩脖子。
    小孩子有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对方喜欢或者讨厌,她都能感受到。
    赵翠翠知道,这个哥哥不喜欢她。
    有次,这个哥哥还拿了条死蛇不经意的掉到她脚边,翠翠哭了,吓得有一段日子没再敢去找荔荔姐姐,但后来还是想的紧,她就只好鼓足勇气去讨好曲清眠。
    然而讨好没有一点用,翠翠便开始学会收敛,不管再喜欢荔荔姐姐,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黏住她了。
    做完康复训练,还有一个助于恢复的环节就是泡脚,给腿热敷。
    桑荔打来热水,想要给曲清眠脱鞋,但少年的反应很大,差点没把那桶水给踢翻。
    “别碰我!”
    曲清眠双手死死扣在椅子边缘,耳朵发烫发红,而面前的少女蹲在跟前,大大的眼睛玻璃珠子般清透,满是迷惑,就好像给一个男人褪去鞋袜泡脚,是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双眼睛漂亮无暇,纯真的映出他那点难堪。
    内心肮脏、有杂念的只有他,在她看来,他恐怕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然而上一世,十五岁的某个清晨,一宿旖旎梦境,陡然间强烈的感觉让他瞬息清醒,有什么喷涌而出。
    他差点以为是尿床了,身下却只有陌生的、黏糊糊的液体。
    明白之后,他为初次的遗精感到羞耻,关于梦境里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难以面对。
    藏在心底珍视、最依恋爱慕的人,他怎么能亵渎。
    也是那日起,他像是要藏起什么脏污的秘密般,不敢跟她有半点肢体接触。
    可在被推下黑渊崖那一刻,曲清眠心里珍藏的光就破碎了,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重生后很多次想要质问,想撕碎她的面具,还想毁掉她。
    偏偏,他又什么都没做。
    面对她细致体贴的好,还是会不断动摇,面对她的靠近和触碰,还是会脸红心跳,害怕显露出身体的难堪。
    明明是恨她的,内心却在不断拉扯。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桑荔发现曲清眠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漆黑的眼眸里有阴云翻涌,整个面色都沉寂的可怕,她吓了一跳,抬手去碰他咬紧牙关绷起来的脸颊,“小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疼你要告诉我。”
    “不要叫我小眠!”
    曲清眠偏头躲过探来的细白手指,清醒镇定了几分,垂眼冷冷看着她,“我不是小孩。”
    桑荔根本不知道他心里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只觉得茫然还有些好笑,敢情这是又泛起小别扭啦。
    她试图去揣摩十三岁少年的想法,回忆以前初中时候班里的那帮男孩子,调皮又好动,还各种中二病,将他们和小眠摆在一块,好像并没有什么参考性,毕竟小眠比那帮臭屁幼稚鬼可要聪慧沉静多了。
    摸不准曲清眠的想法,桑荔只好温声哄他,“是,你当然不是小孩,之所以添上一个小字叫你,是我心里对你的珍视和怜惜。”
    “你对我很重要,我想要一直对你好。”
    就像父母面对珍爱的孩子,不管年龄如何,直到老都会亲切的叫着小名。
    她和曲清眠尽管不是亲人,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他们在一起生活过三年,他的依赖和信任给予了她很多,是连父母都不曾给到她、心里空缺的填补。
    这也是她后知后觉追悔了才明白的,曲清眠于她,很重要。
    珍视、重要。
    曲清眠脑子里反复回荡这几个字眼,一瞬间的欢喜弥漫,而后又被透骨的寒凉冰冻。
    他是不会忘的。
    推他的那双手纤细柔软,打碎他的一切妄想和希望。
    桑荔去找了镇上的私塾。
    她可以照顾着曲清眠,但这个世界的知识,她懂的还是太少。
    最主要的,她想给他一个正常的人生。
    曲清眠以前的生活,与妖兽为伍,整日见的都是血腥,只能任由他人以铁链束缚、言语辱骂、刑具虐待,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只畜生。
    桑荔想将他从过往的黑暗里拉出来,想修补那些伤痕,就得让他去学习知识,改变思维充盈自身,同时,去接触更多的人,逐渐融入到有阳光的新世界。
    她会努力让曲清眠去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只要心里有了光,又怎么会做出肆意破坏、将世界搅到天翻地覆的事情呢。
    瑶水镇私塾的先生有些名望,二十出头中了秀才,教学到现今已经有了十多年,附近一带的孩子都在这儿念书。
    在一年当中,私塾有三个招收学生的时间,正月农事未起、八月暑退、还有十一月冰冻,桑荔要送曲清眠去念书,最好的时间就是在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桑荔知道要适当放手,让他完成一部分只有自身能做到的成长,却又百般忧心。
    毕竟小眠性子跟常人不一样,他要是被孤立欺负了怎么办?
    桑荔一个花季少女,操起老母亲一样的心,而她现在面临的,最迫切的一个问题,是赚钱。
    她一定要把小眠养得高高大大、健康无忧的。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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