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瑶看着陆珩,心道骗谁呢,这一看就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是临时从宫里出来的?
不过陆珩显然不打算解释,拿起一旁挂着的厚狐裘给甄瑶裹上,拉着人一起坐到了宽窗下的绒毯上。
“既然是要来看烟花,自然是要找最美妙的赏法,看个尽兴。”陆珩道。
甄瑶不置可否,心道你讲究可真多。
船舫开始缓缓向湖中心行进,轻寒的风从湖面上吹来,只是甄瑶被狐裘裹得严实,一点儿冷意但感觉不到,反而恰达好处。
烟火方才停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更绚烂的绽放。
坐在窗下,整个天幕尽收眼底,随着船舫朝着湖心越来越近,甄瑶恍惚中竟然有一种要上九天摘星的感觉。
甄瑶看过很多新奇的烟花,却从来没有坐在穿上看过,也从没有一幕美的过今天。不得不说,这讲究,还真讲究到了位。
甄瑶看着眼前的美景,眼都舍不得错开,笑着道:“王爷是怎么想到到湖中央来看烟花这法子的?”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陆珩眼神从漫天的烟花上移开,看向了甄瑶在烟花下笑意明媚的脸,回忆般道:“曾经有个人说要带我去看最美的烟花,只可惜当时没看成,后来便再也没了机会。除了她,我不会再与其他人一起看烟花,所以便一个人来湖上看了。”
陆珩这个语气,那个要和他一起看烟花的人,很明显是位女子。
甄瑶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专心的看烟花,可是却再无法如之前一般被烟花夺去全部目光,脑子总是循环一句“除了她,我不会再与其他人一起看烟花。”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冒火。
不再与其他人一起看烟花,那她呢?她难道是死人啊?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真是个负心汉。
甄瑶在心里叨叨了几句,也没了看烟花的心思,想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那王爷和那位友人,关系应该很好了?”
陆珩看着甄瑶的故作自然的小模样,忍住了想笑的冲动。双手垫在脑后躺到了绒毯上。
没有正面回答甄瑶的问题,反而缓缓说起了一段往事。
“我和她是九年前认识的,那时我还小,身无靠山,从想要谋害我的人中费力逃出,流落街头,因为一个包子,被一群乞丐殴打。”
“是她救了我。”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在她哥哥和仆从压制那些人的时候躲在马车上不敢下来,等人被抓住了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叉着腰训人,小模样神气的不行。”
陆珩一字一句讲故事般轻缓,说到“她”时,又不自觉尾音上扬,听的甄瑶心里直泛酸,可却又忍不住还想听他说下去。加上隐约涌上来的一丝困意,甄瑶索性也学着陆珩躺到了绒毯上,道:“然后呢。”
“然后,她就打发了那些人,走到了我面前说,哥哥,你这么好看,以后我罩着你!”说到这儿,陆珩停下低低笑了两声,才继续道:“她身份特殊,无法带我回她家,就求着她哥哥把我安置在了外面的一间小院子里,还总说这叫金屋藏娇。我当时性子孤僻,遭了变故更不爱说话,整天闷的不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总喜欢找我说话,经常一说就是一下午。还总是不顾家人劝阻偷偷跑出来给我带各种她喜欢的小玩意儿,竟然还有胭脂水粉。”
说到这儿,连甄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这小姐可真是个妙人。笑完了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想来是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该睡了,今天忽然没有睡,才困的不行。
甄瑶用力眨了眨眼睛,陆珩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
“就这样,我被她金屋藏娇了一个月,连年都是在那儿过的。除夕那天,她没法过来,就托人给我带了一堆东西,还说元宵节那天晚上,会有一场非常盛大的烟花表演,要和我一起去看。只是可惜,就是那天,来救我的人和陷害我的人同时找到了我。”
甄瑶越听心里的那股酸意反而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涌上的熟悉感。可是同时,她的困意也越来越强烈,即使陆珩停在了重要的阶段,她也只来得及轻飘飘的问了一句“然后呢”,便再也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陆珩看了眼小几上飘出的袅袅轻烟,许久,才轻轻起身,在甄瑶额间和唇上各印上了一吻。
“然后想要害我的人在院子里点了一把火,我带着被吓坏了的她拼命逃了出来,为了不连累到她,我将她交给她哥哥,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带着救我的人的互送下将那些人往另一个方向吸引去,一别就是九年。”
“再后来,阴差阳错,她还没等到我去求亲,便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被迫嫁给了我。多年夙愿得偿,我为拥有了她而兴奋狂喜,可是又心疼她因为这样的身份而小心谨慎。她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我决不允许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陆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呢喃。
“所以我在等一个机会,清除所有障碍,如预想的那般十里红妆,迎她来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