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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自忙得热火朝天,却听裴秀道,“所言非虚,还真是两个菜。”
    唐恬看一眼立在门边看热闹的裴秀,又看一眼灶上的炸花生米和糖渍番茄,连忙指一指锅子,“还有一个。”
    裴秀稍一探头,“炒鸡蛋?”
    “是……简陋了点……”唐恬把鸡蛋盛在盘子里,“我再去隔壁买几个菜?”
    “半夜三更,哪里还有饭卖?”裴秀道,“端出去吧。”
    唐恬大喜,一手托一个盘子往外走,还没走出两步,耳听外间“哐当”一片碎响,她心下一沉,疾步出去,顿时眼前一黑——
    裴秀的大阿福躺在地上,碎得一地鸡毛。
    她的看门狗子阿福在桌案上吐着舌头转圈撒欢,案边站着素娘。素娘看他二人出来,结巴道,“我……回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这个……东西打碎了。也不值什么,我明日去买一个赔——”
    裴秀目中戾色乍现。
    唐恬抢在他发作前挡在素娘身前,狗急跳墙信口开河,“我能做一个一样的!”
    裴秀大感意外,“一样?”
    “是!”唐恬无路可退,只能硬顶着,“本当原样修补,只是——”又看一眼满地碎瓷渣子,“着实无能为力,可我记得她的样子,五日之内,定还大人一个一模一样的。”
    裴秀凝目看她,忽尔唇角一掀,“好啊,我等着。”一字一顿,“记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裴秀冷笑,拂袖便走。他一走出档头,巷子里便有两个人躬身迎上。一盏灯腾地亮起,在前引路,把洗砚河照得白昼也似——
    一路簇拥而去。
    素娘目瞪口呆,“这……这什么灯这么亮?”
    唐恬想了想,“听闻宫中秘制百明灯,取南海莹珠贝为罩,内燃明火,夜间点起有如白昼……多半便是这个东西。”
    “这人是谁?”
    唐恬凝立一时,叹气,“安事府门房管事。”
    一群人簇拥着消失在街口,洗砚河重归暗寂。此时夜风清凉万籁俱寂,若非遍地大阿福残尸,几疑方才不过一场空梦。
    唐恬回到家,通宵研究大阿福烧制工艺,初初有些眉目时天光已是大亮,到了北禁卫当值的日子。左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穿戴齐整到卫中应卯。
    刚到门上,便与刘准遇个对头。
    刘准看见她,“圣皇今日出发郊祭,北禁卫奉命后方护卫,大队已在外间,既来了,跟上吧!”
    唐恬暗道一声晦气,若晚半刻过来,便可家里蹲数日,不必同刘准领这差事——叹一口气随队上马,往御街宫门守备。
    从天光未亮一直等到快要近午,御街东门才开了一角,一名锦衣内监出来,三记响鞭打过,拖长嗓音叫道,“御——驾——到——”
    北禁卫诸人早等得惫懒,闻言俱各精神一振。一刻钟后御街朱红正门缓缓打开,马队开路,马上人各各雪白银甲,腰佩弯刀——
    安事府净军。
    唐恬心中一动,不知裴秀可在其中?
    此时安事府诸人出尽,御辇紧随其后缓缓驶出,待得御辇后队过尽,裴简之喝命,“北禁卫听令,御驾后方护卫!”
    北禁卫自裴简之以下,打马跟随,持刀侍从。
    一路车马辘辘,直出了中京城门。裴简之笑道,“出城可松泛些了。”
    唐恬莞尔,城内需彰显天威浩荡,一个个绷得笔直,出了城荒郊野外,端着天威隆重的模样也没有观众了。
    副将裴景春奇道,“萧令和萧冲都来了,如何不见池中台?”
    “中台自然随驾。”裴简之道,“与圣皇同辇。”
    裴景春双唇一动——
    “劝你少言。”裴简之瞟他一眼,“中台圣眷隆重,正是我等楷模。”
    裴景春憋得满面通红,好半日才憋出一个字,“是。”直憋到裴大将军奉召侍驾离开,才恨恨骂一句,“不成体统。”
    刘准随侍在后,一头雾水,“将军,卑职如何不成体统?”
    “滚。”裴景春骂一句,“你什么东西,也配我骂?”打马便走。
    刘准满面茫然。
    吴封积极向上官解惑,“将军确然不曾骂您。”看刘准仍旧不解,压低嗓音,悄声道,“中台出入皆与圣皇同辇,校尉可觉怪异?”
    刘准奇道,“中台圣眷隆重,有何怪异?我若能得圣皇恩赐同辇,必是祖坟冒了青烟。”
    吴封一到八卦时间便精神奕奕,“校尉细想,先皇在时郊祭可都是与当今太后同乘御辇——”
    刘准大吃一惊,“圣皇王君不曾随驾,你的意思是圣皇与中台——”
    吴封唬得面如土色,一把捂住刘准大嘴巴,“校尉!祖宗你小点声。”
    “却也未必。”这等八卦唐恬早已听得耳中生茧,目不斜视打马朝前,“新年巡游令狐副院正与圣皇同辇,去年中元东方夫子与圣皇同辇,吴封,你可与校尉说说又是为何?”
    “东方夫子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没什么好说的,那令狐院正……” 吴封越发悄声,“见过的人都说生得与中台有三分相似呢。”
    刘准目瞪口呆,再看吴封便添了几分敬佩。
    “校尉且细琢磨,令狐院正连个秀才也不曾考上,却能在宣政院领个副院正的闲职,难道他果真懂得如何宣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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