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墙上缠着一张张的蜘蛛网,烛火映照在上面闪闪发光,就像是魔鬼流淌的口水。
空气中有股灰尘的味道,抬头即是隐藏在无限黑暗中高高的穹顶。窗子高而细长,有皎洁的月光从斑驳的玻璃窗上透过来,映照在另一边的墙上,人从楼道中走过,好像一幢幢鬼影。
踩在黑色的石阶上时,沉闷的脚步声,在整个修道院中回荡。
女修道院的一楼大厅中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修女。她们都穿着灰色的袍子拥挤着,窃窃私语。
“伊莎贝拉,”修道院的院长手中执着一个白色的册子,扫了伊莎贝拉一眼,院长正忙着给修女们安排任务,“你,和阿塔里去集市上收购鲜花,记着,要黄色的桔梗花。”
阿塔里的名字,在书中经常出现,那个时常欺负伊莎贝拉的人。
那是一个年龄和伊莎贝拉相差不多的修女。
“好的院长。”阿塔里在长辈面前永远一副乖巧地模样。
她双手伸出,接住修道院院长给她的那枚银币,虔诚的模样如同捧着神殿中的圣水。
银白色的圆形货币落在了阿塔里的手心,和肉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钱啊。
阿塔里的目光被那银币吸引住了,像是第一次见到银币一样。
老院长似乎对阿塔里很放心,给了她银币之后就去安排其他人的工作了。
而两人走出修道院之后,阿塔里便立刻变了一张脸,她从口袋中拿出了几十枚铜币,扔给伊莎贝拉,“你去买桔梗花。”
伊莎贝拉分明见到院长给阿塔里的是一枚银币。她不太清楚这个世界货币的币值转换,但几十枚铜币和一枚银币,一定是相差甚远的。
阿塔里将买花的任务派给伊莎贝拉,给她的钱根本不够。
这不是故意为难是什么?
在书中,阿塔里亦是时常将自己的任务分配给伊莎贝拉,完不成就全都推到伊莎贝拉的身上。如果伊莎贝拉敢反抗,她就会叫来姐妹们或者其他人来“收拾”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知道,阿塔里给的钱无法完成任务。
而无法完成任务的后果——阿塔里会将所有责任推在伊莎贝拉身上,借此教训伊莎贝拉一顿。伊莎贝拉还会被院长严厉批评。
因为,数年召开一次的盛会,可是修道院中最重要的事情了。
“钱不够吧?”伊莎贝拉并没有接过那钱袋,黑暗中,她抬起了眸子,看向这个习惯了欺负她的人。
阿塔里看见反射在伊莎贝拉黑色的瞳孔中的烛光在跳跃,那种黑漆漆的眼神中的火光让她有些许的心慌,今天伊莎贝拉似乎不太一样。
她感到心里有点不安。
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我……我们当然是分头行动了……”强硬的话到了阿塔里的嘴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借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伊莎贝拉解释。
“是吗?”伊莎贝拉的目光落在了阿塔里的耳朵上,在阿塔里的头发后面,隐约可见一个玫瑰图案的耳坠,红色的玫瑰鲜艳得刺眼。
她……她不会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吧?
阿塔里的手不自觉地就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又赶紧撩了撩头发,试图将那玫瑰耳坠遮住。
修女们是不允许谈恋爱、结婚的。
她们要简朴。
阿塔里不仅违反了简朴的要求,戴了多余的装饰物,还戴了象征爱情的玫瑰形状耳坠。
这意味什么?
阿塔里背着院长与男人有私.情。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样,伊莎贝拉也不说话,阿塔里觉得今天夜里似乎有些凉,曾经自己的那些秘密都要被伊莎贝拉看穿一样,揭发与否仿佛都在于伊莎贝拉的选择。
“我……我再给你十五个铜币,你赶快去吧,一会儿小心院长骂我们!”
阿塔里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十五个铜币一起放到那个钱袋中,像是打发伊莎贝拉一样。
她把钱塞到伊莎贝拉的手里就跑了。
阿塔里一直感觉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第一次不敢回头看。
伊莎贝拉怎么这么奇怪。一定是被什么魔鬼附体了,她要告诉修道院院长!
不,她要除掉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望着阿塔尔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这钱至少比之前多了。
她怀中揣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一个人走在灯火暗淡的集市上。
特罗尔小镇位置偏僻,经济落后,花店只有那么两三家,而且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开门,她走了很远都没有看见有开门的店铺。
周围的人越走越少,夜里的风吹了起来,不远处有人叫了几声,似乎是风吹倒了什么东西,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人们手忙脚乱的声音,转而渐渐恢复宁静。
惨白的月光映在路上,月亮是陌生的,行人是陌生的,建筑也是陌生的。
尖角阁楼的房子在苍白的月光下让她想起了女巫、黑猫和魔法,那些在游戏和电影中出现的元素一个个都涌现在脑海里。
伊莎贝拉不由得扯开嘴角,希望自己早日适应。
她不小心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抬起脚,那是一朵纯洁的白玫瑰,此时在她的脚下已经完全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