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告诉他,眼下没事吧。高恕先前也已经安排人提前进去潜伏,并没有接到示警,便没再多想,回过头冷冰冰地向林嬷嬷说道:“太妃要是怪罪下来,末将自去领罪,不消嬷嬷担心。”
“你好大的口气!”林嬷嬷抬高了声音,“立刻叫文氏出来,我跟她说!”
高恕懒得再跟她多说,只回头一看,却吓了一跳,柜台边上的文晚晚和文柚都不见了,只剩下春杏独自站在原地。
高恕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箭步冲进去,大声向春杏问道:“文姑娘呢?”
“跟文夫人去里面更衣了。”春杏道。
高恕心中突地一跳,绝不可能,方才文晚晚跟他约好是半柱香就走,况且她那样慎重地嘱咐他要时时盯紧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去更衣?高恕立刻叫道:“来人!封锁汇珍斋各处门户,立刻通知各城门守,封锁城门,许进不许出!”
第94章 文姑娘失踪了
二十八日过午之后,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淮水上,激起无数棋子大的水泡,密密麻麻一个连着一个, 倏忽消失, 倏忽又砸出新的一个。
天色暗得如同黄昏一样, 水边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唯有单调的落雨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未时过后,灰黑的水面上隐隐约约显出无数庞大的船影子,隐蔽在雨声中,从淮北向着南岸逐渐靠近。
周去疾的大将军舰船藏在船队最中间,旗兵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高高举起手中的旗帜, 挥舞了几下。
边上的护卫船认出这是下令全速前进的旗语,连忙依样传递下去,不多时整个船队都收到指令, 尽力向南岸冲去, 周去疾站在二层楼舱中眺望着对岸, 皱眉向谋士说道:“怎么觉得安静得有些瘆人?”
话音未落, 四周围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一艘巨大的战船突破雨雾,像离弦的利箭, 风驰电掣般冲向淮北船队,刀剑光影的映照下,沈玉山黑盔黑甲站在船头,朗声大笑,向周去疾的方向叫道:“周去疾, 我家王爷早就猜到你要来,今日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他振臂一呼,抬高了声音:“健儿们,随本将军杀啊!”
周遭立刻响起无数雄壮的呐喊声,周去疾心惊肉跳,被大雨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原本空荡荡的河面上一艘接着一艘,眨眼间便有无数打着镇南王府旗号的战船从芦苇中、从雨雾里钻出来,羽箭劲弩夹在雨点中间,铺天盖地向淮北船队射来。
“大将军,快进舱里!”谋士急急叫道。
护卫飞快上前,团团护住周去疾往甲板底下的船舱里跑,周去疾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叫道:“传令还击,还击!”
旗兵立刻挥旗传令,可淮南水军来的太快,打得太猛,淮北船队很快就乱了阵脚,便有怕死的不顾周去疾的命令,喝令坐船掉头往回逃,一旦有人带头,就像崩溃的堤坝一般,接二连三地逃了起来,淮北船队顿时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完了。周去疾在躲进舱底之时,余光瞥见周围躺倒一地的尸体,只在心里迟钝地说了声,中计了。
杀声震天中,沈玉山的战船一路横冲直撞,直取周去疾的舰船,沈玉山冒雨站在船头,中气十足地叫道:“周去疾,你这个缩头乌龟,快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周去疾的舰船上,副将拿着□□横在身前,骂道:“沈老贼!就凭你的本事,还不配跟我们大将军斗,爷来会会你!”
沈玉山嗤笑一声,弃刀弯弓,嗖嗖嗖连珠三发,副将躲过了前两箭,没躲过第三箭,大叫一声捂住了心口,左右连忙上前来救,混乱中只听沈玉山骂道:“让周去疾滚出来!”
船舱里,周去疾急急脱下大将军服色,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向谋士抱怨道:“我早说叶淮狡猾,这计瞒不过他,皇帝偏偏死逼着让我来!这下可好,好容易才整编的船队怕不是要被连锅端!传令撤退,保存实力!”
谋士却皱了眉,疑惑地问道:“大将军,我听说叶淮作战一向身先士卒,这次怎么不见他来?”
周去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是啊,叶淮去哪儿了?
随即又有一丝侥幸,叶淮不在,也许这次努努力,还能逃脱吧?
下一息,船身猛然一晃,外面的士兵大叫起来:“不好了,船被勾住了,淮南人攻上船了!”
沈玉山的笑骂声几乎是瞬间就响起在舱外:“周去疾,我知道你缩在里头,滚出来!”
竹叶渡前。
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夜色和雨声的掩护下,无数淮北士兵沉默地从附近的清渠码头赶来,踩着泥泞的道路前往竹叶渡。
唐今笑领队走在最前面,心情激荡。
算算时间,周去疾率领船队,应该已经跟淮水大营的淮南兵交上了手,等周去疾跟叶淮打得你死我活,拖住淮南军的主力时,他率领的三万人马就会趁着竹叶渡涨水,悄无声息地过河,干掉竹叶渡屯卫的五千淮南兵,占领竹叶渡,打通淮水南北,之后再与云州兵合一处,从竹叶渡出发,包抄叶淮。
到时候前有周去疾的几十万大军,后有他的人马,叶淮就算再有能耐,也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