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提问。
楼观雪放下手臂,眉眼带了点慵懒冷倦,漠然看向他,没说话。
夏青可算舒服了,善意微笑:“好名字,如珠如玉,倾国倾城,陛下不愧是人间绝色。”
楼观雪面无表情,而后也缓缓笑了,纯澈无辜,轻声问:“那你喜欢吗?”
夏青:“?”
楼观雪手撑着桌案,凑过来。
雪白寝衣露出精致锁骨,黑发带着潮意,若勾魂夺魄的妖,哑声道:“喜欢的话,你要不要再看清楚点,陵光珠玉长什么样子?”
他放低声音,温柔带笑,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钩子,撩在人心头。
夏青:“……”
我靠你大半夜对着我发什么骚?!
夏青见鬼似的看着他了。
“别这样。”夏青好生商量:“我们还要合作半年呢,闹僵不太好。”
楼观雪垂眸冷冷看他,也不说话。
夏青硬着头皮说实话:“我就觉得挺好听的,没别的意思。”
楼观雪:“哦。”
他将书放回原位,神色冷淡困倦,起身往床边走。
从摘星楼出来后,楼观雪眉宇间的疲惫感就越发重。
夏青舒了口气,在后面还在看奏折,问了句:“明日你要上早朝吗?”
楼观雪睫毛微颤:“不用,摘星楼出来后我有三天休沐,明日去见燕兰渝。”
夏青:“哦。”
楼观雪去睡了,但夏青并没有停止学习。
其实处理奏折也是为了方便他了解周围的人和事。楼观雪不发疯时虽然看起来脾气很好,有问必答,可是答得都是些什么玩意,散漫敷衍,随口一说,不如自己摸索。
他向来信奉一个原则,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好。
夏青本来困困沉沉,可翻到最后一个折子时,看了几行,一下子就清醒了。
和前面的不同,这次是一个言官辱骂摄政王的。
言官义愤填膺地指责摄政王爱子无度,任由其子在陵光横行霸道目无王法。
夏青认真看完,总结出来。
大概是一个青楼女子引发的祸端。
摄政王有一子,名燕穆,年十六,是陵光城内出了名的恶霸,平日张扬跋扈无恶不作,无人敢触其霉头。
这回这个言官胆敢不怕死上奏,估计是想讨好卫家。因为这次燕穆撞上了另一个不好惹的铁板,卫家六郎卫流光。
卫流光也是陵光有名的风流纨绔,生平爱好醉卧秦楼楚馆,最得卫国公宠爱。前些日子,一掷千金买了下风月楼新挂牌的花魁,谁料人还没摸到,就被一时兴起的燕穆半路截胡。
两人为了一个女人,在风月楼大打出手,差点把场地砸了。
争斗过后,燕穆和卫流光都没讨到好处,这事现在还僵持不下。
夏青心里疑惑。
摄政王把这个折子放到楼观雪面前什么意思?
这事摆明了是燕穆的错啊。
不过世家子弟为青楼妓…女闹成这样,两边都挺不光彩,也不知道卫家燕家会怎么处理。
夏青打了个哈欠,现在倒是对那个花魁有点好奇。卫流光在陵光是出了名的眼光挑剔,而燕穆平日里虽然横行霸道但也不是蠢货,不会平白无故去冲撞卫家。简直跟失心疯一样,那花魁得美成什么样啊。
这个奏折他没回复。
太困了,夏青趴在案上刚想睡,但视线落到楼观雪适才看的书上,一看名字他就气醒了。
《蓬莱》。
——好家伙,我在这里熬夜为你处理奏折!你去看话本杂谈?!
第11章 陵光(五)
早上的时候,夏青是被那笛子弄醒的。
熹微天光越过九重宫阙,过西窗照进来。高台灯火中,他迷糊地抬头就看到楼观雪站在他面前。楼观雪已经换好衣服了,一袭锦缎黑衣,长身玉立。
“什么时候了?”夏青含含糊糊。
楼观雪淡淡道:“辰时。”
夏青的现代大脑一时间没搞懂辰时到底是几点。
楼观雪说:“你该去给燕兰渝请安了。”
夏青慢吞吞:“哦。”懂了,该做事了。
他揉了揉眼睛,乖乖坐好。夏青没有起床气,但他要发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才能从惺忪的状态缓过来。
楼观雪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有趣,拿手里的笛子去碰了下他头顶翘起的呆毛。
夏青也没生气,就是冷冰冰看他眼,一脸“你有事吗”。
楼观雪勾唇,说:“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年龄。”
夏青又揉了揉眼睛,随口就来:“我算算啊,大概三百来岁吧。咱俩如果真论年龄,你得喊我声祖宗。”
楼观雪点点头,根本不接他的话。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夏青气着气着已经习惯了。
楼观雪今日束了冠,墨玉冠将青丝规规矩矩束住,肤色苍白,黑色锦袍绣着血色云纹,手里拿着那根泛着邪光的骨笛,整个人也显出一份妖气来。“今日你一个人去。”
夏青瞪大眼,有点不知所措,磕巴了下:“我、我一个人去?”
楼观雪:“嗯。”
他是灵魂状态时不能离开楼观雪,但楼观雪却不受这个约束,一点都不公平!
夏青想了想,焦急问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吧?”然后剩他一个人在这楚国皇宫,面对燕兰渝那个捉摸不透的疯女人和一群视他为杀神的宫女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