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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婆提前在榻上铺了好几层棉毯。
    躺在软毯中的苏明妩疼的直叫唤,把大夫告诉她须得憋住声的嘱咐抛诸脑后,下.体袭来的疼痛,一阵一阵,撕扯得她的秀眉拧成一团,粗喘的来不及呼吸,急促地张口开闭。
    男人在旁看,手不自觉捏紧床榻支架,他容色不变,可凤眸眼尾和手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焦急。
    符栾侧过头,狠声:“你们是聋的么,听不懂王妃在喊疼。”
    正在给苏明妩顺肚子的其中一位稳婆连连赔罪,“是,是。”
    “王妃,老身手势轻点,您得忍住啊。”俗话说,生孩子哪有不痛的,王爷就算怪罪她们,她们也没别的法子啊。
    苏明妩略微缓过神,侧头看到稳婆把剪刀放在蜡烛火上烧,她的额际因为害怕和紧张挣出湿漉,背后沁满汗黏黏糊糊,纵然如此,她忍着疼喊的是:“王爷,你先出,出去!”
    她此刻就很狼狈,等会生完身下俱是污血,难闻的气味扑鼻,痛苦差劲的模样怎么能叫他看见。
    甫一说完,突然一波更深的痛如潮水遍布,不断向她涌来,就是如此难忍的间隙,苏明妩依旧本能地赶符栾走。
    符栾不愿意,哄她道:“妩儿,我在战场见多血腥场面,你让我留在这儿陪你。”
    “不,不行!”
    苏明妩疼的越发哭闹,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逐渐泛白,“出去,求你了,出,——”
    刘淼在外间听闻,急喊道:“王爷,您快出来!此时千万别逆王妃的意!”
    符栾看她如此,担心的心惊肉跳,只能咬牙迅速退开。
    苏明妩见他走了,安下心听话地用力,撕裂般的感受从来没断,她试着调节吐纳,慢慢‘习惯’痛感,想起了大夫说的,要把喊的力气放在生孩子上。
    年纪大的那位稳婆频频撩起裙摆,往里查看,“王妃,还不成,再等会儿,等会儿!”
    哪怕尽力压抑,外室听得见的呜咽声持续了有大半天,女子的嘴里虽塞进布条,随着她疼的动作,不经意依旧会咬到唇,破口出血,
    小稳婆则用新的干净布条折叠,不间断送到苏明妩嘴边,哀求道:“来,王妃咬这布条,小心别伤着您啊!”
    老妇人作为大夫,时刻进出里外与符栾报备,其实苏明妩身子完全没问题,眼下是必经过程,别人想帮都帮不上忙。
    绿萤端着人参鸡汤,汤上插了只空心竹管,她顾不上礼数,焦急地边走边喊:“王妃,奴婢带汤来了,您喝点补补力气。”
    符栾第一次如此煎熬,他看到绿萤手中的汤盅,干脆接过,而后不发一言冲进了内室。
    稳婆抬头诧异,也很无奈:“王爷,您怎么又,又进来了?!”
    符栾将汤递给老妇人大夫,“喂她。”
    他腾出手,利落解开黑色眼罩,展开的同时将两眼都蒙住。
    苏明妩喝了口汤,半睁开眼,听到符栾凑在她的耳边,“妩儿,我把眼睛都遮住了,什么都不会看见,就在这里陪你。”
    苏明妩闻言,眼眶瞬间涌出许多泪,“符栾,我,我害怕,万一...”
    符栾轻抚她的额头,“别怕,本王在这,不会有万一。”
    等大夫给苏明妩喂完鸡汤,符栾将手掌的鱼际部分伸进她的嘴里,“咬。”
    “嗯..”
    苏明妩听话地‘啊呜’一口,鼻尖充斥浓烈迦南香,遮掩住湿腻的血腥味,她边哭不忘呜呜叮嘱,“啊你别,别偷看啊。”她肯定丑极了。
    符栾弯腰靠近,“好。”
    或许是身边有了强势的依靠,伴随疼痛加剧,终于到了她正式需要花大力气的时候。
    “王妃,很好,再使劲儿,再加把劲儿!”
    苏明妩的身体痛到简直无法呼吸,脑袋里浑噩翻腾,咬着符栾手掌的牙关不断收紧,手攥住底下毛毯,在疼到巅峰,几乎失去知觉晕厥过去的那刻,她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啼声。
    稳婆欣喜地抱住孩子,用干净的布帕围裹,“生了生了!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世子!”
    苏明妩听完这句,阖上眼刹那间昏迷,符栾感受到她嘴巴一松,挑开右眼黑布,立刻招了大夫前来替她诊脉。
    “王爷安心,王妃是累的睡着,身子无尤。”
    符栾看着女子胸口呼吸平稳起伏,缓缓从她口中抽出血肉模糊的手掌,“多久能醒。”
    老妇笑道:“莫急,至少得大半日。”
    符栾拆了束袖,不太在意地缠绕伤处,视线始终落在女子的脸上,“把孩子给本王看看。”
    稳婆从方才开始站在一边不敢多言,此时王爷总算想起了世子,她把宝宝送到男人身边,小婴孩周身被擦得很干净,脸上红彤彤的,正哇哇大哭,闭着眼流泪。
    稳婆很有经验,“王爷,刚出生,稍微过几个时辰便能睁眼。”
    符栾抬手轻轻触碰了下孩子的脸,苏明妩没醒,他始终放不下担忧,“先把世子带下去找奶娘。”
    “是,王爷。”
    “王妃喜爱洁净,让丫鬟们进来清理。”
    “是。”
    ...
    绿萤带上蕙香等人,将暖阁带血的物件清理带出,符栾则顺手替苏明妩换了身干净的亵衣。
    苏明妩睡得不沉,能听得见绿萤心疼嘀咕着替她擦洗,也感受得到符栾躺在她身侧,可她讲不出话,浑浑噩噩地像在深海里飘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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