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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王成安回忆, 苏明妩离开盛安街不久, 府衙便派了衙役过来。
    初初是照例问话, 起因追溯到半个月前, 有位富家公子得了重病, 看完大夫为求最好的药效, 吩咐药童来佰草园里抓药, 没想到吃死了, 他家里报官后, 一步步查到了此处。
    绿萤的弟弟最怕见生人,全程由刘姨作答,她没做坏事自然仪态自若, 王成安没走,只当热闹来看。
    谁知,等官兵带仵作去后堂, 当场验了把药材, 银针居然变黑了!
    衙差们立刻换了副面孔,提起木棍上来盘问, 刘姨做生意有些日子能说会道, 可她家二郎不会叫屈, 一紧张害怕就发病想逃到院里角落躲起来, 如此便成了人赃并获,疑犯要跑,不抓他抓谁。
    刘姨看着她儿子被抓走,差点晕厥, 想起刚离开的王妃,这才求王成安帮忙骑马来寻...
    不宽的乡道上,马车半道转头,霍刀听到里头女子的哭声,刀疤脸上眉头紧锁,鞭子抽得愈发地急。
    绿萤捂眼睛,止不住啜泣,“王,王妃,我弟弟不会做那种事。”
    苏明妩挪坐靠近,揽过她,拍她的背,安抚道:“我相信你的,也相信你弟弟。”
    “他真的不会,他平常看到鼠蚁都害怕。”绿萤哭着拉住苏明妩,泪眼涟涟,“王妃,我弟弟很笨的,他做不来。”
    苏明妩先前从未听绿萤说她家二郎笨,此刻很不是滋味,“绿萤别怕,王妃会帮你,他是清白的,我们就一定能救出他。再不济,我还能去求王爷彻查,对不对。”
    “我们先去见你娘问问情况,然后回府想办法。”
    绿萤听完,抹了把眼泪,“嗯,谢谢王妃。”
    虽然不合时宜,但苏明妩真心觉得符栾有定人心的作用,提到他,就好像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似的。
    ...
    他们离开的短短一个时辰内,佰草园三间大屋门上已贴了封条。
    刘氏坐在门外,看到快步走来的王妃,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王妃,我求求您救救我家二郎,他没做坏事啊!”
    苏明妩蹙眉,“哎,你先坐好。”
    她过来的路上就想到此事有诸多疑点,譬如刘氏对外只是外聘的掌柜,怎的府衙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房子的归属,说抓就抓毫不深究,看起来纯粹是为了了结个案子。
    周遭聚集的路人越来越多,望着他们指指点点,苏明妩带了帷帽都挡不住目光,不得已将刘氏带到了马车上继续问话。
    时间紧迫,苏明妩没空听刘氏哭诉,她直截了当问道:“现在官府的人是说有人给药材下毒,那么你想一想,王成安把药送到你那里,之后还有谁来过。”
    刘氏吹掉鼻涕,从怀里拿出本账簿,“王妃,这,这里有记。”
    苏明妩翻了翻,“最近,没人开有土茯苓的药方?”
    土茯苓就是所说掺了毒的那味药,解毒除湿,十分常用。
    刘氏说道,“有啊,来佰草园开药大都是回春堂里的贵客,药方子很多,这味药经常搭着。”
    这么大的疑点都没人提,吕少爷用的是半个月前淬了毒的药材,那批早该卖光了,还能留到今日给人上门查麽。
    “不过,前几日下雨后,铺子里没甚么生意,回春堂也没大夫介绍药童过来。”
    幸好没有,她相信不是二郎做的,可实打实看仵作银针试出□□,这要是再多点人被毒,更加说不清了。
    “回春堂?”
    “是。”
    苏明妩接着先前的疑惑,“他们的大夫能进佰草园的后堂么?”
    刘氏道:“是有,他们偶尔会来看看药材如何。”
    “那你记不记得,他们说下雨前最后来的大夫是哪几个?”
    刘氏说不出来又急,扯着绿萤一并哭嚷道:“来了好些,我不记得了,我怎么都不记得!哎哟,我的二郎啊,娘害死你了啊...”
    “...”
    苏明妩知道,再问是问不出东西了。
    不能怪刘氏,这番突然的打击,一时间谁能静下心回忆,总能想起来的,等她缓一点再问。
    绿萤抱住哭倒在怀里的刘氏,哽咽道:“王妃,您能不能帮忙,让奴婢和娘去府衙牢里先看看二郎,奴婢怕他吃亏。”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手边没带甚么信物,可能要回王府一趟。”
    苏明妩暂时不清楚事件全貌,贸然以雍凉王妃的身份直接进府衙不太合规矩。
    正此刻,门帘外伸进一只手,男人粗糙的手心抓了块木腰牌,“绿萤,这是雍凉王府侍卫统领腰牌,你拿这去衙门,别的不敢保证,见面管行。”
    绿萤没办法客气,接过手道:“好,谢谢霍统领。”
    “没,没事啊。”
    “绿萤,你今晚陪你母亲,我和霍刀回去会想办法,你帮我问你母亲几件事。”
    “是,王妃。”
    ...
    苏明妩在戌时后才回到王府,奔波来回整个午后,耳边灌满了使人疲乏的哭声,她也跟着兴致怏怏。
    匆忙洗漱完,她坐在桌边,仔细捋今天的事,越发觉得根本就是蓄意栽赃嫁祸。
    绿萤的弟弟自小心里有疾,不敢对陌生人讲话,如今安排好证据,甚至连屈打成招都省了,反正当他默认就行。
    无人在意店铺的主人是谁,药材从哪来,毒从哪里买,仿佛抓个人给死去的富家少爷交代,一切便顺理成章的水落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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