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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毫无预警的,他的手瞬间拉起缰绳,两腿夹住马腹,马蹄从悠哉转为急踏,踩在石板地上发出嘚嘚响声,惊起阵阵泥沙,猝然往前冲。
    苏明妩沉浸在慢悠悠的调子中,颠簸现于一息之间,她身子左右摆动,似乎不小心就能跌落,求生的本能使得她下意识往男人身上靠,反手抓住他腰间玉带。
    不短的应激期过后,苏明妩终于坐稳,她缓缓松了口气,其实马车行的并不快,只能说头先实在太慢,也不晓得符栾发什么疯症,说跑就跑。
    “你是要在马上,替本王更衣?”
    “啊?”
    苏明妩向后瞥,哦,原来是她拽得太用力,将符栾的腰带玉扣卸下了几颗。
    这又不能怪她,若不是他驭马提速,她也不会被吓到。
    话虽如此,苏明妩依旧背着手替他重新系好,耳边是驰掣而过风,弥漫夹杂着生机勃勃的青草香气,“王爷,臣妾系好了。”
    “可。”
    苏明妩坐在马上,腰身施展不开,时间久了难免脱力,她顾不了对符栾残余的抵触,淌开裙摆,调整坐姿向后直接依在男人的胸膛,开始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良久没有拒绝的反应,她才敢放心地交托重心。
    ...
    高马奔驰,马背上已然可以远远眺望朱红高墙,重重楼檐庑殿的琉璃瓦顶。西华门外,领路太监早早等在那处,垂首恭敬。
    空无一人的马车和符栾的坐骑几乎是同时堪堪停下,几匹马合并打出响鸣,马鼻喷出白气,空旷的石板路立时显出热闹纷呈。
    宫墙下的太监体型瘦削,脸长面白,弯腰走至符栾身侧,仿佛看不见马匹似的,低头行礼。他敛容肃穆,与苏明妩上次见公主殿下进宫遇到的活泼小公公完全不同。
    “王爷,咱家奉命来接您和王妃进宫。”
    符栾翻身下马,顺道将苏明妩抱了下来,“都到了?”
    “是,还差王爷和皇上。”
    苏明妩乖巧站在符栾身后整理衣衫,听他们说完话,乍然记起她在马上就记挂的要紧事,连忙戳了戳抬步要走的男人,轻声唤道:“王爷。”
    符栾回头,右眼眼尾扫过来,“嗯?”
    “臣妾有事...”
    苏明妩略微难以启齿,事情是极小的,她是想问,脸上的妆容有无刮花。
    当时以为是坐马车,哪里会想到和符栾骑马,虽说马匹行的不快,能感受到发髻没歪,但脸上,不知有没有哪里落了妆...
    今日事关重大,她不愿在晚宴外人面前薄了面子,进宫后身边就符栾一个人,总不能教她问陌生太监的吧。
    问总归是要问,苏明妩鼓起勇气,“王爷,臣妾是想问,臣妾脸上的妆容可还完好,有无哪里晕染污脏?”
    说完,她踮起脚尖,十分识相地仰着头将小脸送近,“王爷,您就看一眼。”
    符栾间隙都在想事,只听得苏明妩最后那句,他顺势垂眸,与女子上行的视线撞个满怀。
    肤若凝脂,眼睫浓长卷翘,檀唇点朱,娇艳妩媚动人。
    苏明妩觉得符栾似乎认真看了她许久,可迟迟不说话,她忍不住又挥了挥手,“王爷,如何呀?”
    符栾的目光被打断,只能从明媚容色上移开,“什么如何?”
    “...”
    此话一出,便是当头泼了碗凉水,苏明妩瞬时没了再问的心思,反正符栾没提其他,至少意味着没有大的失礼。
    然而旁边的太监,却替她重复道:“王爷,王妃适才是问,她好看么。”
    “...”
    苏明妩被公公说的一时语塞,她哪有这个意思,也不是,别人听起来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太监大约以为她与符栾多么举案齐眉,才会替她开口要句好听的话吧,可惜他想错了,符栾才不会给她面子。
    苏明妩等着符栾不咸不淡地说句勉强,没想到男人闻言,不紧不慢地凑近,信手用指腹擦过她的唇角,在转身前才轻笑了声,“胭脂太红,实在太让人分心。”
    苏明妩脸颊绯红,被符栾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好似比先前更鲜艳欲滴。
    她慢一拍地接收到后半句话,所以,这到底是说她妆浓,还是夸她好看?
    太监见符栾走远,面色缓和多了,“王妃,王爷他都走远了,咱家也扶着您进宫吧。”
    “噢?好。”
    苏明妩往前走了几步,心头还是奇异的微微酸胀,她张口又合上,没忍住:“公公,你说方才王爷他...算了,没事。”
    太监抿嘴,“王妃,方才,王爷是在夸您。”
    “...”
    ...
    第20章 瞬间觉得他可怜
    西华门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从此处进宫倒不是皇帝有意羞辱,而是大宁朝的祖制规定,藩王不得走东南两个宫门,意在提醒他们君臣有别。除此之外,包括王妃,亦或是普通官员,只要不走正南午门,走哪道反而没作要求。
    苏明妩在领路太监的搀扶下,踩着翘头鞋勉强能赶上符栾的步子。
    他们沿路甬道荒僻,宫人没见几个,入目多是废弃许久的宫殿。宫城太大,当今圣上也不是耽于享乐的人,许多地方年久失修到最后就成了无人在意的荒芜。
    经过冷宫的时候,苏明妩下意识慢下了脚步,余光不自觉望过去。
    阳光从叶杈漏下稀疏,老旧的绿瓦白墙,墙面掉的腻子和灰尘揉杂成片状污脏,嶙峋突兀的檐角上瓦片残破损坏,勾了只不晓得飘了几年的牛皮灯笼,在风中可怜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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