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骁母家这边没有人在S大任职,他祖母便让上头的人安排了一下,阎骁自己也不想顶着日头再重来一次新生报到流程,所以这次默受了祖母的好意。辅导员笑眯眯地上了车,将装有学生证,宿舍钥匙、校园IC卡、水卡及校园流量卡等细碎玩意儿的信封交给阎骁,又问了一下他的身材尺码和鞋码,告诉他学校统一发放的床上用品已经给他放进了宿舍里,回头再让人把军训服帽子鞋子等物品给他送过去,阎骁含笑收下,突然觉得上辈子自己坚持独自来报到不让家里人打招呼的想法,挺傻逼的。
到了宿舍楼,辅导员下车跟宿管阿姨说了几句话,再和阎骁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司机下车从车尾箱将阎骁的大行李箱稳稳取出,本想帮忙把箱子提上去,却被阎骁拒绝了。
小老板年纪不大,但脾气却有些让人摸不透,他不敢多说,只得老实站在原地目送阎骁轻轻松松地提着行李箱走进大一新生的男生宿舍区大门。宿舍由学校安排,基本是根据学号提前进行分配,没有电梯,阎骁提着行李箱上到四楼,很快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地方。
半掩的木门上挂着416号的木牌,看着这个熟悉的数字,他眯了眯眼,伸手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四人宿舍,窗户两边靠墙分别摆了两套上床下桌的木架床,有衣柜,有空调,有网端,进门左边有一个不大的卫生间,因为是416位置是走廊尽头,卫生间出去还有一个可以用来晾晒衣服的小阳台,配套设施基本算得上齐全。
宿舍是学校安排,但床位却是先来后到原则,上辈子阎骁是睡宁西斜对角的位置,这次,他把背包扔上了对面靠窗的床铺上。
第二天,阎骁是被一片嘈杂声吵醒的。
他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居然是在这间宿舍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神情里还有点慵懒和恍惚。
昨夜梦到了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其中一幕是他赤脚走在一片荒凉的沙漠中,身后仿佛有人在叫他,但他走得太快,回头时那人已经消失了,梦里的他很是暴躁,仿佛自己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这时外面走廊里愈加热闹起来,整栋楼已陆续有人入住,脚步声,行李箱的滚轮声,说笑声,还有各种的乱七八糟的吵闹声。
阎骁揉了把脸也准备起床,掀开被子,却发现崭新的床单上多了片腥骚污渍,并且,年轻的身体依然亢奋,大咧咧地向主人展现着少年人清鲜而勃发的生命力。
MD,他昨晚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操~”
看着惨不忍睹的床单,阎骁忍不住闭眸揉捏鼻梁。
没多久,阎骁黑着脸把搓好的床单挂到阳台。
太多年没有自己动手干过这活儿,他也懒得仔细搓洗,放在水龙头下随意搓两下便拎出去晒了,而且因为业务太不熟练,身上的T恤还弄湿了一大片。
这会儿的S大已是热闹非凡,各地赶来的新生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拿着通知书按指示牌去各院系相应的地点报到,办理完入学手续后又拖着行李陆续抵达宿舍楼下的报到处,朝阳奔放,匆匆到来的学子们个个年轻飞扬,满脸都写着新鲜兴奋和憧憬。
阎骁叼着烟,撑栏俯视一众青春。
有经过的学生很快注意到了阳台上这个长相帅得一逼,连抽烟姿势都拽到帅爆的男生,正兴奋着要拿手机拍下来,帅哥已叼着烟回了室内,全然不知自己在阳台上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招惹了几颗桃花心。
而阎骁回屋是因为半湿的衣服黏在胸腹处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干脆在卫生间用凉水随意冲了个澡,刚穿上裤子,就听见未锁的宿舍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清爽的少年音响起——
“你好,有人在吗?”
一瞬间,阎骁正在套T恤的手都顿住了。
宁西来了。
从昨天就开始的那种奇怪的兴奋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一种略带酸楚的紧张,他甚至有种鼻酸的感觉。
“门没关,进来吧。”阎骁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然后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站在门口的少年穿着棉白的T恤,领口向上露出的颈漂亮白皙,背着双肩包,身侧是行李箱和几个袋子,大概是因为爬楼梯有些累,他还在微微喘气,几缕柔黑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他素白的额间,五官出奇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礼貌的笑意。
“你好,我叫宁西。”少年微笑着朝阎骁点点头。
阎骁喉头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许多年前的那一幕仿佛跟此刻重叠了。
初见惊艳,再见亦然。
这时候的宁西还很青涩,一看就是个教养良好的青春少年,风姿天质,如琢如磨,一点儿都没有多年后在阎骁葬礼上的那种瘦削和森冷。
故友重逢,却只能宛如初识,阎骁眼眶微微发热,强忍住想拥抱眼前少年的念头,微笑道——
“你好,我是阎骁。”
他一边打招呼,一边伸手去帮宁西拿行李,“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