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爷爷,二狗记下了。”王二狗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而道,“爷爷你先喝点水,二狗寻了吃的回来,等会就做给你吃。”
老人就着送到嘴边的破瓷碗喝了两口水,就停了下来。
王二狗道:“爷爷,您再喝点吧?”
老人说:“你喝。”
“二狗不渴,二狗已经喝过了。”
“让你喝就喝,哪来这多鸟话,磨磨唧唧,不像个男娃儿!”老人气息微弱,但是嘴上却厉害,半点不饶人。
温诀站在一旁,听着这祖孙俩的对话,总算明白这男主角口吐芬芳的毛病,到底跟谁学的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看样子这小家伙,是将他这爷爷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了。
小孩见老人一脸的不耐烦,也不敢再勉强,他小心翼翼的端着那半碗水走到厨房,然后拨开灶膛里的火星,将灶燃起来,半碗水倒锅里烧着。
温诀看了看这小厨房,里面要啥没啥,看着压根没什么吃的,这小孩刚才说寻了吃的回来,可他都将人剥光了,也没见人身上有什么吃的啊,除了那套破衣服和一个小破布袋子……
正疑惑间,就瞧着小孩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布袋,然后他扯开上面的松紧绳,从里面倒出了……倒出了一把参差不齐的老树根和枯树皮儿。
温诀:“……”这不会就是他找到的吃食吧?
小孩接下来的动作,回答了温诀的疑惑。
只见王二狗捏着那浅褐色的树根,在身上小心的擦了擦,将泥土大致擦去了,然后放到一个小石钵中舂了起来。
这孩子是真的虚,不过舂了一会儿,额头就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子,而且手都开始打颤儿了。
温诀有些看不过去,伸手按住了小孩手里的石杵:“我来吧。”
大概乡下人性情都比较粗放,小孩见状也没跟他客气,顺势就松了手。
温诀虽然也是一病号,但是比起这干瘦小孩来,力气上还是有绝对优势的,他捣了十来下,那些树根就碎了,于是问了句:“舂到什么程度?”
小孩微微垫着脚看了一眼,说:“再稀碎点吧。”
温诀说:“你弄这个做什么?”他没看错的话,这就是普通的灌木根而已,应该不是什么治病的药材吧。
小孩说:“爷爷吃不了硬的,而且捣碎了煮,熟的快,省水。”
温诀:“……”长知识了!
一把灌木根,捣碎之后煮了小半碗汤,就算这东西真能吃,但看起来也吃不饱啊,更别提两人分食了。
温诀看着小孩把东西端到床边,当老人问起这孩子吃什么,小孩回答了句,厨房还有时,心情就变得有点复杂。
温诀想到房灶台上的那一把布满了裂纹的干树皮,他竟然觉得,男孩所谓的厨房还有,指的就是那个。
温诀是在多少人的期待下诞生的温家长子,就算出生就没了娘,继母又不是个省事的,但怎么说也从没在吃穿上发过半点愁,即便偶尔媒体上看见贫困地区的生活,吃的算不上好,但怎么着也没饿着,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也许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古书上记载的内容,真的是史实。
温诀已经忘了这是书里的世界,他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涩,估计是刚才在那小厨房里被烟给熏着了。
他摸了摸出门时被南熙系在腰间的钱袋子,默默从屋里走了出去。
过来时,他记得这附近还有一些人家,应该能弄到点吃的吧!
但有一件事温诀疏忽了,那就是他现在的打扮实在太过怪异,而这个地方的人,警惕性都太高了,以至于每一次他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对方一瞧见他,下一秒,就砰的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
温诀抬起握着钱袋子的手,曲指摸了摸险些被门拍扁的鼻子,只得转身离开。
时间转眼到了正午,头顶太阳愈发毒辣起来,温诀身上的黑斗篷被烈日一晒,简直就变成了个太阳能大烤箱,热的他几乎崩溃,他硬抗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就寻了快树荫底下打算歇歇。
温诀捏了下手里变得滚烫的钱袋子,无奈叹了口气。
大概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钱真不是万能的。
它甚至还有点无能!
正这么想着,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鸟叫,温诀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大坨鸟屎正朝着自己脸上砸过来。
眼看着那坨白色的东西离自己的脸就差那么一寸,温诀心知躲开是不可能了,但也还是条件反射的往一边避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避开了。
这种距离,他竟然避开了?
看了眼落在干土地上的那坨奥利给,温诀再次抬头望天,只见一只褐色的大鸟正在天空中扇着翅膀朝自己“嗷——嗷——嗷——”的叫唤着。
温诀听着那尖锐的叫声,面上闪过一抹黑线,下一秒,抬手就把手中的钱袋子砸了出去。
他刚还说这地方鸟不拉屎,所以这家伙现在,是在用事实给他上生物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