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隆你他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着,我还怕你不成?就算你不是私生子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一无所有?”
这一句话,真可谓戳了温晁的死穴,他仅剩的一点冷静也没了,跳上去揪住温隆的衣领子就给了一拳头。
转眼的功夫,病房里又重新吵闹和混乱了起来,但是这一次,温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阻止了。
他选择闭目挺尸。
身体累,心更累,但浑身的疼痛和耳边的吵嚷却让他完全无法入眠。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有人进来,这些人才终于消停了。
温诀听出了来人的声音,那是他们温家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荣征集团老总——宋折,他也是温诀的老朋友,不过这点,韩女士他们是不知道的,不然估计也不会这样轻易就放了他进来。
“阿诀!”宋折向来淡漠,但此刻看着床上的人,竟也忍不住心绪起伏。
“你来……”温诀睁开那只露在外面的左眼,刚开口说了两个字,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宋折下意识想给他喂点水,视线转到床头才发现水杯被砸碎了,于是就打算吩咐身后跟进来的人去倒。
“不用了。”温诀阻住他,转而让他替自己呼来了主治医生,然后要求对方给自己打一剂镇痛。
医生一边给他打针,一边忍不住劝他,这东西用多了会有依赖性。
温诀不以为意,心想自己都日薄西山、苟延残喘了,还用在意这些?
用完了药,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很多,甚至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
“你小心点,压到伤口会恶化的。”宋折见状匆忙伸手去扶他,温诀也没拒绝,借他臂力往床沿挪了挪,然后掀开空出来那一边的床垫,半晌从里面翻出一个牛皮纸袋朝宋折递去。
宋折问道:“这是什么?”
温诀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宋折接过来看过,面色几经变幻,半晌却只憋出一句:“你疯了?”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打理公司吗?”相比起来,温诀倒是平静许多,“虽说温氏现在内忧外患,但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无人操持大局,你接盘的话我放心,要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派淡然的说出这些话,宋折却觉心塞得慌,与此同时,还有种莫名的不安感觉爬上心头。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同意?”半晌,他板着脸道。
“我想……”温诀淡淡的笑了下,“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将宋折堵的哑口无言——低于市值一半的价格收购温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那么他就能一举成为温氏集团的最大股东,换句话说,温氏今后就是他们荣征集团的了,这样的条件,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即便心有诸多异样,但最后,宋折还是在合同上签了字。
温诀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将那沓厚厚的合同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的手上缠着绷带,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的捏起笔,最后,他干脆用嘴将右手的绷带咬了下来,他的动作并不急躁,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温柔,因为随着绷带从手上剥离,竟然带下了一些皮肉。
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的手背一瞬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温诀却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副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在该要自己签名的地方,一一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摁手印的时候,用的是小指,因为其他几根手指,指纹烧没了。
宋折看着他慢慢的阖上材料,良久,心情复杂的说:“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车子的确是那个女人让人动了手脚,她做的太隐蔽了,要不是你给的消息,估计就连我的关系也很难查出来,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按照宋折的说法,韩女士这事做的天衣无缝,没理由温诀一直躺在病床上就能知道,但是那天,他听到了韩女士在病房里和人讲电话。
那是他昏迷的第四天,韩女士大概是觉得他睡得太久,不会再醒过来了,所以一时失了警觉,却不想好巧不巧,温诀偏在那个时候恢复了神智。
温诀得知真相的当时,心中自然是愤怒的,甚至恨不得当场跳起来将那女人捏死,但是过了这么几天,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所以听到宋折的话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大起伏,只是让他帮自己把证据交出去,然后就以累了要休息为借口,让宋折离开了。
温诀最后看了一眼宋折的背影,然后将目光,移到了床边那一摊砸碎的瓷片上。
出门的时候,看见外面站着几个身穿职业装的男人,宋折不由问了一下对方的身份,那几人却是闭口不提,他心下不由多留意了几分,然后回头让人去调查了下。
依宋折的人脉,想要知道什么不是手到擒来,所以很快,他就得知了那些人的身份。
遗嘱公证员……遗嘱?阿诀他到底想干什么?
当那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时,宋折丢下手头的工作不管不顾赶去了医院,只是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几个小时后,一个重磅新闻炸响了整个京圈——温氏集团大公子在汽车意外爆炸事故七天之后,于京协医院不治身亡,他死前立下遗嘱,将手中所有股份转手荣征集团,所得资金并他名下全部财产,一并捐赠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