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比别处挖着轻松很多,没花太多力气就挖开了。之前不敢贸然往顶上挖,就是怕引起塌陷。但这里挖开也没有要塌的迹象。
那边是另一条全然不同的矿道。
“来。”他踩上去,把江嘉染拉到了身边。
她拍拍尘土又指着一个方向:“你看看那。”
应照楼依她所言,一路挖过去。即便有匕首可用,手上也渐渐满是伤口。
江嘉染仅剩的力气也很快耗尽,即便没有时间的概念,也知他们被困太久了。
似乎过去了很多个日夜,可又恍惚觉得这一天都还没有过完。
应照楼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也越来越弱,背上她后就一直没放下。
“江嘉染,接着呢?”他问。
她搂着他,胳膊也沉沉快要抬不起来了,她扫眼系统,指尖往一个方向抬了抬。
“好,你看着点,我怕挖歪了。”应照楼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她知道他在刻意和她说话,怕她昏过去了。她也知道他不比她好多少。
江嘉染吸口气,兑出一瓶治小毛病的药汁,喂到他嘴边。药是不能乱吃,但总比渴死好。
“夫人,很快就能出去了,别睡,睡了我不知道往哪挖。”应照楼轻轻慢慢说着,护着她脑袋伏低了身子。
从一开始还有矿道,到之后地方越来越小,再到此时什么也没有,只是在往前生挖了。
江嘉染抬了下眼皮,很快了吗?为什么她却觉得不是呢。
起初还是很欢喜的,以为有了希望,然而越挖她越心生怀疑。
虽然能挖出路,可却感觉前方源源不断看不到头,好像他们越挖越深入了,指示的方向也在蜿蜒。
在这种地方,分辨不了方向,也不知离地面的远近。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不知自己是在往外,还是在更加深入。
一旦有了怀疑,心态就垮了。
江嘉染靠在他肩头低喃道:“对不起啊,可能我是错的。”
“傻夫人,我会带你出去的。”匕首早坏了,应照楼抓着坚硬的石头在挖。
“夫君,我们这算死同穴么?”说着她又嘟囔,“但我也没跟你盖一床被子睡过觉啊。”
“出去了,我每日都和你盖一床被子。”
江嘉染不知听没听见,犹自嘀嘀咕咕:“四舍五入我也算是成了亲的人了。我都还没有睡过你呢。”
应照楼扶住逐渐滑落的她摇了摇:“别闭眼啊江嘉染。出去了随你怎么睡。”
江嘉染慢慢闭上了眼:“哎我看到基地的伙伴了。”
“……明天要大考了,我要再复习一遍。”
“今天是我幼儿班毕业汇演呢……爸他又抽不出空。”
应照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知她状况很糟了。这种地方待久了,会生出癔症。
但再和她说话,已经没有回应了。
江嘉染昏过去,任应照楼如何都不再醒来。他沉着脸将人抱在怀里,半躺在沿着矿道挖出来的低矮土穴中。
一点点挪动,手里也没有停下。时不时一探她的鼻兮,为她渡内息。
像是麻木般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忽然一下挖过去,土层松动,从外照进了一丝光。
应照楼骤然回神,提气奋力一推,推出一个洞口来。
光照进来,新鲜充裕的空气涌入。
“江嘉染,我们出来了。你是对的,夫人真厉害。”应照楼哑着声音道。
他脱下外炮,把江嘉染和自己整个盖住,从洞口撑了出去。
一口气卸下后,应照楼也失力靠在一旁失去意识。只是把江嘉染紧紧抱在怀中的手,半分都没有松开。
……
距离塌陷已经过去有两日了,阿山带着人基本没有停下,但门主和夫人还是没有踪影。
石枫已让人安置了此处的矿工等人,但用了食物和水,休息过后好些矿工们又过去帮忙。
毕竟那是带他们脱离苦海的恩人。
早一些找到人,便多几分机会,翼门不眠不休,石枫也一直跟着阿山。
他们已经搬开口子,也挖开了连通底下的几处矿道,带着人深入搜寻。
不可能放弃,就算把山平了也要找到人。
……
“咦,那边好像有人。”
“怎么可能有人?此处可全是山。”
有两人说着话靠近,也看得更清楚了。沾满泥土的外袍披盖之下,好像真的是有人的。
哪来的?少年抬头看看面前的山,鸟越过来都能累死。
“身后有洞啊,从哪挖过来的?”另个少年指了指。
还真有,也太奇怪了。
不过管他哪来的,重要的是有人啊。
“死的活的?”
少年彼此看了看,过去扯开了衣服,看到是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两人虽然狼狈,但也还能看出都是绝好的样貌。只是男人似乎浑身伤,手上泥血混杂,女人脸色苍白。
“死,死了吧。”一个少年躲到另一个身后,推了他一下,“你快看看。”
那少年紧张着慢慢靠近,伸手去探女人的鼻息。刚凑过来,那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应照楼垂着头,猛然抬眼,眸中戾色泛涌,如凶狠猛兽,任谁去碰他怀里的人都要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