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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感在睡梦中袭来,音符成了思维的一部分,这是她很久很久都没有体验的感觉了。
    她甚至不敢跟别人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开始唱歌。
    “何默默”今天的怪异,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从老师到同学。
    语文课上,老师瞥了她好几遍,终于在快下课的时候敲了一下讲台,说:
    “下面开始抽课文背诵,从……时新月你开始,你背完了就是何默默,然后一直往后排。”
    时新月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何默默”和她的笔。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
    背课文曾经是时新月口齿最伶俐的时候,这一点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过,背完“岂不痛哉”,她又看了自己的同桌一眼。
    何雨还处在一种微妙的状态里,她知道自己旁边有人在背课文,却不知道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很快,时新月背完了,放在双腿两边的手攥成了小拳头。
    老师点点头,说:“下一个。”
    “老师!”时新月的声音比刚刚还要亮。
    “怎么了?”
    “老师,我《归去来兮辞》也背过了……后面的,我都背过了。”
    本来微微靠在讲台上的苏老师直起了身子。
    她看着时新月,笑着说:“你是想现在背?这么厉害,我点一篇你背一篇吧。”
    时新月小心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
    此时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时新月从高一下学期一口气背到了高一上学期。
    苏老师越是“点菜”就越来劲,最后双眼发亮,下课的时候她都忘了时新月的旁边还藏着一个走神儿了一节课的。
    她走了,学生们激动了。
    时新月她居然能一口气把所有学过的古文都背下来!
    被同学们围着问怎么背的,时新月又看了“何默默”一眼。
    这么一节课一节课地熬下去,到了午休的时候,何雨终于敲定了整首歌的最后一个小节。
    旋律在脑海中盘旋了一圈,从凌晨三点到现在的激动感终于淡了下去。
    何雨困了,也清醒了,还饿了。
    摸了一下饿了的肚子,她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放了两个包子。
    “你写完了吗?”时新月小声问她。
    “啊……嗯,写完了。”
    时新月点点头,然后笑了。
    她说:“我听见你哼歌了,真好听。”
    说着话,女孩儿盖上了自己面前的本子,挡住了两行字:“四十一岁的年景里,有一场十六岁的自己,谁在让我放弃,我在让我放弃,却被人走进了记忆”。
    知道何雨新写了一首歌,林颂雪震惊了。
    “就一天!”
    “感觉来了写歌还是很快的。”
    还是练习的音乐室,何雨抱着吉他满脸的得意。
    “我得把我这首歌,唱给默默听。”
    “知道。”
    林颂雪看看曲谱,又看看何雨。
    “这首歌……”
    “怎么了?”
    何雨眼巴巴地等着林颂雪提意见,却只看见了女孩儿的笑容。
    “挺好的。”林颂雪难得笑着说,“像一阵雨。”
    像一阵雨,一下子就滋润了音乐所能传递的每一个角落。
    二楼的声音传到了一楼,是欢快又激烈的吉他Solo。
    琴行老板眼睁睁看着谭启鸣从自己面前转移到了楼梯口。
    “上面是何雨家的小姑娘,你这老头儿别去打扰人家。”
    “何雨的女儿?”
    谭启鸣有些惊讶。
    老板点点头。
    他想上楼,又停住了脚步。
    “她们这是要准备什么表演吗?你知不知道歌是谁写的?”
    老板笑了:“听也能听出来是谁写的。”
    随着音乐的节奏,老板晃了晃他日益丰盈的肚子。
    谭启鸣在楼梯口站了很久。
    走的时候,难得是开心的样子。
    于桥西找到何雨的时候,表情难得有些犹豫不决。
    “雨啊,你……”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存了一份念想,所以你们娘俩儿才换不回来?
    这些年我一直没问过啊,你甘心吗?把自己从前喜欢的东西都扔了?
    何雨看了一眼时间,说:“桥西,我要去练吉他,你要不要陪我去听听?”
    所有想说的话在一瞬间被于桥西忘得一干二净。
    她瞪大了自己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
    “看你傻的,怎么了?我又不是手断了,还不能弹吉他了?”
    于桥西没说话,她的嘴唇在抖,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朋友,看着那张十六岁的脸庞上的笑容。
    何雨有些嫌弃地挥了挥手说:“喂!你别跟我来这套啊!”
    那张脸上是有光的啊。
    于桥西“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忍无可忍之下,她破口大骂:
    “何雨你他妈就是个大傻子!我他妈做了什么孽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你憋个屁啊天天跟我这儿?!啊?你这大傻子!”
    “你这大傻子!”
    “四十几岁的人了你哭什么呀?”
    “我他妈给傻子哭呢草!你这时候别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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