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上她澄澈探究的双眸,安玉祁也意识到这有些怪异。想了想,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又停了下来。
白倾倾对他来说,是十分特别的。他一向厌恶女人的靠近,而她却是例外。
而且她还能助他平复内息,既然如此,那陪她做点她喜欢的事,也没有什么。
安玉祁很好说话地问她:“你想去哪?”
“我?”白倾倾有些莫名,她又没怎么熟悉京城,忽然之间,又哪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安玉祁见她摇头,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隐约想起,在宜兰的生辰宴上,他当时似乎听见有人说,白倾倾身上所穿的,还都是去年的款式。
她容貌精俏又好看,即便穿着粗衣麻布,也难以遮掩住。其他女子,在外都需要衣着首饰来衬,可她的话,倒常常会让人忽略了这些。
他不懂京中女子衣着款式间的差别,但随意看一眼,也能瞧出这身料子是次了些。
既然她说不出,那他想到了一处地方。
安玉祁对外吩咐了两句,马车调换方向,最后停在了一间门面颇大的铺子外。
白倾倾站在外头,仰头看着高悬的门匾千缎阁,知道这是一间做锦缎制衣生意的铺子,正疑惑间,看到安玉祁已经大步而入,也只好跟上了他。
此间是京中最好的绸缎铺,里头有着上等的料子,还有手艺精妙的绣娘。价钱不菲,因此是不做寻常百姓生意的。即便是权贵世家,家底子若不够厚,也不敢来这家定。
是以铺子虽大,但其中并无多少人。
“安大人。”掌柜的迎上来见礼,正好奇首辅大人今日怎么会来她这儿,便看到了他身后的姑娘。
掌柜的最会察言观色,一下明白了,问道:“可是这位姑娘要做几件衣裳?”
安玉祁微微点头。
白倾倾正四下打量着,就见掌柜的过来请她进去,她看了看安玉祁,纳闷他今日找她出来,就是要带她来这?
“为什么要新做衣裳?”
安玉祁瞥她一眼,视线又缓缓移动,落在她瘦小的肩头,细细的手臂,纤窄的腰身,不堪一握的脚踝。本是想要示意,让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不过瞧着瞧着却偏了心思,在想她怎么如此瘦小。
最后,他只说道:“新做几件,换了。”
被安玉祁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再依着他如今这性子,白倾倾算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
嫌她穿的太寒碜,走在他身边,丢了他首辅大人的面子。
一时半会,她也拗不过他,便没再说什么,跟着店中的伙计,进了一处雅致的隔间。
千缎阁的伙计多是女子,一人跟在白倾倾身边进去时,眼见安玉祁紧随在后也要进来,便要引着他往旁边去。
“安大人,请于这边歇息。”她说着,见这位大人毫不理会她,又提醒道,“要量身。”
男子还是稍微避让一下为好吧。
谁想安玉祁听了,只是点了下头,就绕过她进了里间。
他以往不曾接触这类事,全然没有意识到她话语中的意思。不过即便想到了,他也不会多作在意。离她远了,一会内息又会再次逆行冲撞,实在令人不易忍受。
白倾倾见他进来,也没说什么,听那伙计说要量身,就配合地抬起了手臂。伙计打量了下,见这姑娘也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也就不多言了。
京中无人不知安首辅,但这个姑娘却没见过,也不知是谁。
这么看起来,似乎关系非同一般?
不过她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活计,这些与她们没有关系。
一个伙计在为白倾倾仔细量身,另一个伙计在旁将报来的数记下。不过边上坐着个首辅大人,气场强大难以忽视,在报到胸腰之类的尺寸时,伙计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她说得再轻,安玉祁也能听见。他在旁喝着茶等着,听到这些数时,不自觉又往白倾倾身上看了几眼。
比照着数值一估,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如此瘦小?这样的细腰,他岂不是双手一环都能握住了?
他放下茶盏,对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眼,又再次向她看去。
这会,她各处的尺寸已经量的差不多了。正量到肩袖时,白倾倾见垂露的袖口有些不便,就随手轻撩了一下。
长袖滑动,露出胳膊上柔软的肌肤,半隐半现之下,其中竟还显露出几道交错着的痕迹。
一晃,又被落下的袖子重新盖了过去。
只是一眨眼,但正好被安玉祁收进眼底,他盯着她,瞳眸轻轻缩起,尚好的脸色不自觉已阴沉了下去。
量完后,几个伙计就先出去了。
“你太瘦了。”安玉祁示意她过来,抿着的嘴角微沉,问她,“白家不给饭?”
白倾倾也知道自己偏瘦了一些,不过她正在补着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回去的事。她如实道:“给的,不过是以前就没怎么吃好。”
安玉祁看她一眼,骤然伸手,指尖一抬,就撩在她的袖口,一挑往上滑动。
露出的手臂中,交错留下的伤痕印记,这下就看得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