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倾凑近了瞧,见他又睡过去了,叹了口气。
这样的小可怜,难怪有人搭救了他,就掏心掏肺地把命都愿意给出来了。
白倾倾一开始还只是将这人视作任务目标,可在这一刻,却是真的心有不忍了。
他要是继续留在那地方撕斗,还不知会再添上多少伤。
白倾倾心想,反正她的身份在这,以后多关心保护他就是了。身体是肯定要调养好的,还能让人教他些本事。最后给他牵一个互相喜欢的姑娘成亲,幸福美满过一辈子。
也不知他会喜欢哪样的姑娘。
“没事没事了。”白倾倾又摸着他额头说,直到他拧着的眉头舒展,气息平稳,才起身离开。
……
寅七第二日醒来时,盯着价值不菲的寝帐,摸着身上仔细包扎过的伤口,呆怔了许久。
房中的冰是一早新送进来的,为室内带来丝丝凉爽。
寅七撑着坐了起来,掌心碰到了身下柔软舒适的床铺,搭在下身的一条不知什么料子的薄被滑落。
他睡过硬板,草垛,脏污的泥地,更多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冷硬角落。
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柔软的床榻上醒来。
身上那些日夜折磨他的新伤旧伤,都已减弱了疼痛,闻着药味,就知是他根本用不起的药。
寅七坐起后就僵在那儿,因为他从小就被卖成了奴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就连做梦都不曾有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忽然间,他回想起了迷朦中看见的那道曼妙身影。
身上的伤提醒着寅七他并没有死,那么白衣女子也不是天上的仙子。
那她又是谁?是她为他治的伤?
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奴隶啊。
从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侍从,寅七因陌生的环境和动静瞬间绷紧了身体。
侍从进来后,并未看他,只是将端来的粥点放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粥香一下飘散出来,这香气就像一把钩子,从桌上飘到了床上,勾得他空空的胃开始发疼。
粥碗边上还放了几个松软的蒸糕。
香,好香……
寅七以前闻过这种食物的香气,但也只是闻过。
奴隶的食物,不过是一天两块干饼而已。在斗兽场时,额外能有一小片干肉。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虽面无表情坐着,心里却纠结又挣扎。但最后还是没有过去。
这不是一个奴隶配享用的食物。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那粥点是给谁的,他不能乱动。
然而他是真的感到饿了。
寅七想,若再进来人,他就问问,能不能给他一块干饼。
白倾倾抱着大枕头翻滚着醒过来,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很亮堂了。
这床又宽大又舒服,绸料丝丝滑滑,白倾倾觉得任谁躺上去都抵抗不了。
她一醒,宝珠便带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饭菜也很快摆了满桌。
白倾倾昨天就尝过,知道这府里的厨子手艺很好,道道都是美味珍馐。
吃饱之后,她轻轻揉着肚子往躺椅上一靠,真是太满足了。
好吃好睡,还不用一早爬起来修炼,也不用抱着一小袋银子抠抠索索。
大公主殿下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白倾倾享受地瘫了一会,又赶紧坐了起来,揉着脸颊拍了拍。
白倾倾啊,你万不可被这些奢侈享受给勾去了心神,堕落了还怎么修行?
这肯定是秘境的邪恶阴谋,想要引诱她坏了心境,毁她筑基大业。
警醒警醒,不能上当!
白倾倾已经试过,这儿没有真气灵气,术法用不出也无法修炼,所以修心就更紧要了。
在一番自我勉励之后,白倾倾想着昨日带回来的人,便问宝珠他醒了没醒。
听宝珠说人醒了,她便起身打算过去。至于张太医,都忙一天了,还是让他晚些时候再去看看吧。
白倾倾到时,就看到寅七直挺挺坐在桌边,紧抿着唇盯着桌上的粥点,一动不动,像是和什么较劲似的。
因她的出现,他才突然间被惊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寅七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前高贵艳丽的女子。在她的视线落下来时,从心底里钻出了一丝疑惑和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又认出来,昨夜半睡半醒间所见的那仙子般的女子,正是她。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宝珠见他一个奴隶竟敢直直盯着主子看,还越靠越近,不禁恼斥道:“放肆,还不快跪见大公主殿下。”
寅七止步,宛如当头一盆冷水灌下,瞬间清醒,她竟是大公主?
他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有多无礼放肆,这样的奴隶,多是直接打杀了的下场。他忙低下了头,跪在她脚边见礼。
白倾倾见他直挺挺就跪了,动静之大,包扎着的纱带都崩了几条,还跟全然不知疼一样。
膝盖磕碰的声音她听着都牙酸。
“起来,我又没让你跪。”白倾倾说道,淡淡扫了宝珠一眼。
宝珠讶然垂了头,主子这是意指她多事了。她明白了,看来主子对这奴隶,比她以为的还更上心。
听殿下让她退下,宝珠应是退了出去。离开后她便去吩咐这院子上下,得待这奴隶用心一些,免得惹了主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