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儿俩平日里感情深,考试成绩也很接近。上一回院试的时候修哥赶在朗哥前头取了个不错的名次。这一回倒是倒了个个儿,乡试的成绩朗哥要略好一些,但修哥也不算差。所以放榜那一天成绩出来后,陆家上下皆是喜气洋洋,似乎二房的势头一下子又起来了。
宁娘得了这个好消息自然高兴,但令她高兴的事儿可不止这一桩。因为修哥看榜回来后就悄悄递了话过来,说是在榜上见着了楚怀冬的名字。他排名并不太高,大约在中间段,但也够让人佩服的了。毕竟他不像修哥他们,自打开蒙后就一直在先生处读书。像楚怀冬这样的王公子弟,基本上不会一直读书,像他这几年就不曾请先生指导文章,不过是为了娶宁娘,才又重拾旧业,一心一意要当个奋进的好青年了。
他如今既中了举人,来年就很有可能中进士。待到他进士及第后,以宁娘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是要派媒人上门来了。一想到这里宁娘不由有些紧张,跟大多数年轻女子一样,她对婚姻既期盼又害怕,尤其在这样的年代,女子的行为极受约束,婚姻就如同赌博一般。一旦赌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这个年代可不兴离婚什么的,即便她跟母亲一样选择和离,将来也很难再觅得良人了。所以对于这桩婚事,她心里格外谨慎,一直到现在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在那儿为自己将来的婚事烦心,没想到一墙之隔的表妹莲娘竟也在为婚事与父亲进行着抗争。原来临近年关,皇宫已修得差不多了,皇上便有意要迁回京城去了。皇上既回去了,那朝中大臣们自然得跟着走。莲娘是随母亲暂居在萧府的,如今人家准备要走了,她们自然也没有再住上去的道理。
这对莲娘来说本是一桩好事,终于不用在姨母家寄人篱下了,她本该高兴才是。可宁娘听舅母的意思,好似舅舅在京城已替女儿看中了一门亲事,想将她说给山西布政使王大人家的三公子。
这消息一传来,莲娘几乎立马就病倒了。宁娘既知她的心事,也就明白她病的不无道理。虽说同样是三公子,可一个姓楚一个姓王。莲娘心里满是楚怀秋的影子,哪里还看得上那个王三公子。可她小女儿家的,也没的违背父母之命,更何况楚家三公子根本不识得她,两人自然也成不了好事。眼看着就要被父母嫁去山西,既要放弃心爱之人,又要远离父母双亲。莲娘此刻心里必定如滚油沸腾般,焦躁到了极点。
舅母担心女儿身体要垮,就特意派人传话过来,请宁娘过去小住几天,陪陪莲娘,顺道也开解开解她。宁娘虽对自己的婚事都怀着惴惴之心,到底也牵挂表妹,于是略微收拾了点东西,带了春晴去了隔壁萧家莲娘住的小垮院里,整日里足不出户陪着她说话解闷儿。
莲娘如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因宁娘知道她钟情于楚家三公子,她在她面前也就没了忌讳。每日里和她凑在屋子里,也不过就是诉诉苦罢了,感叹一下自己短暂而又悲惨的暗恋史。偶尔舅母徐氏也会找莲娘去说说话,开解开解她。每当这时候,宁娘总是借故留在屋子里,给她们母女留一点说话的空间。她也盼着她和舅母轮番的劝说,能打消莲娘心中的顾虑,让她的心情能好受一些。
就这样宁娘在莲娘的小院里连住了三天,到了第三日晚上的时候,莲娘的情绪似乎已好了很多。两个人一道儿在屋里吃饭时,莲娘难得得与宁娘开起了玩笑。要知道她从前是个挺爱说笑的人,但这几天却一直愁眉不展。一直到今天宁娘才重新在她身上打回了一点从前的影子。
☆、第124章叮嘱
宁娘脑子一片混乱,想也没想就跟着春晴跑了出去。
经历了年初的那一场地动之后,所有人都对这种事情产生了极大的阴影。所以当春晴来喊宁娘逃跑的时候,她几乎来不及思考。主仆两人在寒冷的夜风里跑出了好长一段路,宁娘才猛得停住了脚步。
当时四下里漆黑一片,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勉强凭借一点月光看清了眼前婆娑的树影,却分辨不出自己身处何处。正在她茫然四顾之时,远远隐隐可见一簇火苗,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宁娘拉着春晴追问:“到底是何处起火?”
春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我,我也不清楚。只睡梦中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我便冲进房去拉小姐了。不过刚才乱成一团时,我听人似乎喊了一句,说是竹楼着火了。”
宁娘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想到那里去了。莲娘住的宅子比较偏僻,离她上一回跟萧家姐妹斗嘴的那片白玉兰林子很近。而穿过那片林子就是一片湖泊,上面正建着个竹楼。照春晴的说法,很有可能就是那地方着火了。
想到这里宁娘便略略放心了,那地方听说并没人住着,应该不会伤着人。更何况那里还临水,即便里头真有人,着火时往湖里一跳便可以了。只是那里既无人住,又临近水边,这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倒是蹊跷了。
她又朝那冒火的方向瞧了瞧,一下子就想起莲娘来了,于是转头问春晴:“表小姐在哪里?”说起来她刚刚跑得急,都来不及细瞧。莲娘应该和她睡在一起的,可方才闹轰轰逃跑的时候,她似乎没见到身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