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季臻忙下马来。
“我来给你送行。”,郝连乐亦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等你回来,我应该也回北戎了。”
季臻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澧都呢?”
“短时间内应该…应该不回来了吧”,师傅在北戎又收了两个师弟,教导习武都落在了他头上。眼看着季臻变得失落,郝连乐亦忙道:“等年底,我一定抽空来看你。”
“你要记住你说的啊!”,季臻连忙叮嘱。
郝连乐亦点头,又将赤电的缰绳递给了她,“师傅说你长大了,要去做些大事了。师兄帮不上忙,但至少能让赤电陪你,让你这一路跑得更顺畅些。”
赤电是他十八岁时在塞外寻来的马,当时宝贵得连碰都不让人碰。这些年来,无论他去哪里,郝连乐亦都会骑着它。
季臻难以置信,几乎蹦了起来,她激动地抱住郝连乐亦,“师兄!谢谢你!”
郝连乐亦愣了下,跟着回抱了她一下,“好了好了,你快走吧。”
等官道上再也看不到季臻身影,郝连乐亦摸住他发烫的脸。他肤色深,师妹刚才应该没看到吧?
“那是你师兄?”,赵瑜之问。
季臻骑着赤电十分得意,“师兄来送我一程,顺便把他的小马儿送我了。”
北戎人视马为一生的伴侣,轻易不会送人。赵瑜之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他没和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啊!怎么了?”,季臻正乐得不停薅赤电的头。
赵瑜之便也没再说什么。
来延州不过半月,季臻已摸清了各大盐场的基本形势。延州如今的盐场主要在刘笥和梁彦这二人手中,而这两家又以刘笥在延州的势力更大而略胜一筹。如今季臻所行的晒盐之法便主要是在刘笥的盐场进行。
这一日,季臻正在晒盐场巡视时,却接到了赵瑜之的传信。她急忙赶到他府上,还未坐定,男人就递了杯茶来,待她喝完,赵瑜之才娓娓道来,“他们给的价格要比你高。”
季臻一愣,就听赵瑜之继续说:“泉阳刘家拉拢了刘笥,刘家还派了人和刘笥来找我谈,其中最重要的是,买入官盐的价格,他们在你的基础上提了叁成?”
“不可能!”,季臻几乎脱口而出,“我给的价格已经是在现有的情况下,所能给的最高了。”
“若再要提叁成,这其中担的风险就太大了!”
“我并没有骗你,不管这中的风险到底有多大,刘家已经向我提出了这样的价格,若是你不能跟着提价…”,赵瑜之看着她没有再说下去。
“即使延州如今的产盐量较我来以前已经提了两成,若是我不能提价,圣上在官盐的售卖权上仍是会更倾向于泉阳刘家吗?”,季臻反问道。
“即使这样的抬价,是建立在对人力成本的压缩,盐场接下来可能会通过压榨工人或者哄抬市价来收回这叁成的成本?”
赵瑜之道:“圣上会适当的干预商盐售卖的价格。”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季家已经出局了吗?”
女人脸上冷到极点,赵瑜之知道她的付出,从来延州的路上,她同他一样骑马并肩走了全程。到了延州后,又一日未歇就带着人在盐场和住处跑了起来。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可现实就是如此,将官盐的售卖权交给谁都可以,赵偃看中的不过是利罢了。
赵瑜之默然不语。
季臻思考片刻,突然抬头道:“赵瑜之,再给我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我给你一个答复。”
看着面前满脸不服输的女人,赵瑜之犹豫了会,“好,我答应你。”
出了南轩王府,季臻赶忙召了林谦,他是林叔的儿子,林叔怕她在外面没人照应就让他跟来了。
“去查一查盐场最近可有什么风声,特别是在工人的酬劳这一块。”
没多久,林谦带回了消息:“小姐,盐场最近确实在计划增加工人的劳作时间,而酬劳这一块反而还降了。”
季臻眯了眸子,果然如她所料,“把消息最快的传给这里的工人,特别是这些人中最活跃的。想办法召集他们,我们得用他们去和刘笥抗衡。”
在刘笥手下的盐场罢工叁日后,刘笥终于来见她了。
“还望郡主大人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
季臻笑道:“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刘笥你做了什么,值得让我放过你?难道是一边在和我季臻签了合约的情况下,一边又和泉阳刘家私下往来?”
刘笥道:“我本就是刘家的旁支,如何谈得上私下往来这一说?”
季臻冷笑:“我不同你争辩。今日来我也只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当真是要背叛我季臻,转投刘家吗?”
“我不知道刘家许了你多少利,但我知道为了补那多给的叁成价钱,刘家除了自己掏钱或者压榨盐场的人力,他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季臻直视着他,“他没有,而且他也只会选择后者。结果盐场获越多利,这些人的待遇只会更苛刻。这样的结果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对刘家来说,他本就握有各州县的盐事资源,延州只是其中一个,只要拿下官盐的售卖权,延州对刘家来说就无足轻重了。可于我而言,延州是季家再次执掌盐事的起点,而这里的盐论产量与成色都足以与如今大梁用得最多的大纷盐抗衡,我们又为什么不能让延州的盐来取代大纷盐呢?”
眼见着刘笥的表情略有松动,季臻笑:“刘笥,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你必须给我答案。”
刘笥走后,林谦担忧地问:“他会答应吗?”
“他会!泉阳刘家派来的使者叁天前就传了信回刘家,那封信已被我换成了告发刘笥私下和我合作的内容。刘家如今已经和梁炎有了联系,明天刘笥就能知道了。”
约定的七日后,南轩王府内。
“你是怎么让刘笥改变主意的?”,赵瑜之实在没想到她竟真的让刘笥放弃了与刘家的合作。
“除了利,又还有什么比这更有用的?”,季臻反问道。
女人眼里的光芒比先前更甚,赵瑜之不禁笑:“这一切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只是搞定刘笥,却并不足以解决所有问题。刘家既已将价格提了叁成,如果你给的还是原来的价格,圣上心里不会满意。”
“这个问题,我也已经有了答案。”,季臻从袖里掏出一枚纸包。
赵瑜之展开来看,却是一包池盐,“延州虽主要产海盐,却也有产少量的池盐。”
“比起成片的晒盐场,延州东部的石山却是太小。”
“石山?”,那片石山横亘在延州东,约有百里长,赵瑜之诧异道:“这是那座石山采来的?”
季臻点头,“石山地势高处都可以凿井,挖到十数米深处一般就可以出盐卤。原来没有大面积开采是因为池盐价高,这种盐在延州本地基本家家晒盐的情况下根本卖不出去;若是外销,却又不一定比得过大纷、尧城这些产地出口的;且要上山开采,这其中人力物力的花费就不是一般海盐可比的了。”
“可因为延州独特的地势,这里的池盐本就比刘家特地上贡的品质还要上乘些。”
赵瑜之看着她,缓缓道:“所以,你想将这批盐进贡给圣上,只要延州池盐的名头打出去了,这种盐的价格自然也高了,这其中的利润也就自然可以填补被刘家拉高的官盐价格?”
季臻笑着问:“怎么样,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合作是否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当然。”,赵瑜之伸出手,“不论你是否相信,我最想合作的始终是你。”
季臻走的匆忙,正碰上赶来见赵瑜之的绿芜。绿芜只来得及偷偷看了几眼,却也足令她诧异。女人和赵瑜之书房内的那张小像太过相似,绿芜几乎毫不怀疑那是赵瑜之按着她画的。
绿芜推了门,赵瑜之仍坐在厅上,她略福了福,就坐到了男人腿上。
“王爷回延州这么久了,都不来看一看奴么?”
绿芜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想去吻他,却被赵瑜之侧过头,绿芜嗔道:“王爷去了一趟澧都,寻到了相好的,如今却连让绿芜亲一亲都不肯了?”
“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酸味。”,赵瑜之笑,“又哪里来的相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绿芜脖子一伸,朝门外指去,“刚才那位夫人不是?”
绿芜笑得暧昧,“难道王爷还没得手?”
赵瑜之微微愣住,又听绿芜道:“竟被我说中了?这天下也还有王爷无法得手的女人?”
“别胡说了!”,赵瑜之皱了眉,“她是先皇封的成阳郡主,也是当今的尚书夫人。我和她并没有瓜葛。”
绿芜笑得勾人,“王爷可别想骗我,书房里藏着的那副小像,难道不是画的刚才那位夫人?”
手探入他的衣摆,绿芜握住男人垂软的性器揉捏,“那幅像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难道那就是让王妃一直嫉恨的—王爷的意中人?”
绿芜矮身跪坐到了男人腿间,“所以王爷回了延州,即使王妃不在,却也再没召幸过我们,到现在更是连亲都不肯亲我,王爷这是想为那位夫人守节?”
“守节?”,赵瑜之笑着抹过女人唇上一抹朱红,“我赵瑜之从不为任何人守节。”
绿芜笑盈盈地解开他腰间玉带,当着男人的面一口含住了那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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