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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儿,娘对不起你……”
    王柳氏满心愧疚,于笙却转开眼,“你照顾好秋儿,我去找他。”
    “他欠下那么多银子,怕是躲到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你要去哪里找啊?”王柳氏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想起那五百两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赌坊的人我们惹不起,那五百两我们也还不上,不找到他,秋儿就要被带走……”于笙心头一阵冷意,那莳华阁名字高雅,但委实不是什么好地方,王秋才不过这么大点,一旦进了那地儿,怕是再没了做人的机会。
    王柳氏也是想到了这些,又呜呜哭起来,于笙怀里的王秋怯怯地看了看他,又看向娘亲,不自觉地也跟着哭起来,“娘……呜呜,娘……”
    于笙扫过院中的一团狼藉,心中既恨王全生是个祸害,又恨自己的无能。
    他看着那躺在地上摔作两半的木门,寻了钉锤勉强补好。
    “……笙儿,若是,若是你爹他被赌坊的人抓回去,会有什么下场……”
    王柳氏哭过之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于笙的背影试探问道。
    于笙扶凳子的动作一顿,背对着王柳氏轻声道,“或许会打断他的另一条腿,或许是剁了他的手臂……”
    声音淡漠,好似全无情意的一个木人。王柳氏心头滋味儿难言,无论如何,王全是再不是个东西,如今可还是她的丈夫……若是被……
    “他若不出来承担责任,秋儿就要被送到窑子里,”于笙忽的回头,看向王柳氏,“娘,他不是我爹,可秋儿是我妹妹……”
    一句话,让王柳氏彻底没了话。
    早先下了一场大雪,加之三九寒天,一路树木覆雪,马车走在官道上,车轮吱吱呀呀响了一路。
    谢残玉将手炉放到一边,赶了这多日的路,难免有些倦怠,他轻轻叩了叩车厢,帘子掀开一角,一个少年探头进来,“公子累了么?”
    谢残玉点头,“这一场大雪下得大,前边若是有驿站就进去歇歇,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是,公子。”少年名唤骆迟,是谢府的家生子,自小跟着谢残玉,性子跳脱,但是个可堪重用的,他出去与车夫说了几句话,又来回禀,“公子,前边不足五里处有个驿站,就是条件差一些。”
    “无碍,能有热饭果腹就足矣。”
    马车吱吱呀呀继续走,谢残玉渐渐困乏不已,好不容易到了驿站,随便用了些素菜就睡下了。
    半夜突然不知什么声音响了下,他警醒地坐起来,自枕下取了匕首攥在手里。
    “喵呜~”大略是猫儿自廊下跑过去了,谢残玉却仍然谨慎再三,他赤着脚下榻,慢慢走到窗前。
    外边月色正好,隐隐可见穹苍下净白无瑕的雪,偶尔几声猫叫,寂静的夜里听来总有几分瘆人。
    “啪嗒……”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似的,谢残玉这边的窗户偏偏是个死角,看不清下边的情况。
    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占据了心神,谢残玉将匕首隐在袖中,随意趿拉着鞋子开门出去。
    驿站统共住了没几人,又加之是深夜,更是一片静谧。他也不执灯,方才那微不可闻的声音又弱了些,他慢慢下楼,站在紧闭的门前,外边寒风呼啸,哪里还能听到其他的声响。
    本欲离开,岂料“啪嗒”一声像是什么撞在门上。
    谢残玉没多少犹豫,单手去了门闩,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也往袖子外探了探。
    “呼……”门不过只开了一条缝,凛冽的风裹挟着雪粒扑了他半身,还伴随着……一个不明的黑物也摔进来,直接伏在他脚下。
    “这是个……人么?”谢残玉自言自语,将“黑物”往里面拖了拖,将门重新阖上。
    谢残玉躬身将蜷着的人拨了拨,却毫无反应,他刚想点灯瞧瞧,结果楼上一阵响动,骆迟只披了件外袍就出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试探喊了声,“公子?”
    “嗯,是我。”谢残玉就知这小子敏锐,正好叫他下来帮忙,“你过来看看,这人还有一口气。”
    骆迟忙不迭地下来,还不忘将守夜的小二也给弄醒,他一下点了好几盏油灯,驿站大堂里瞬间亮了不少。
    一看自家公子穿得单薄,更是拔高了声音,“公子你……”
    “且慢。”谢残玉止住他的话头,“人命要紧。”
    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太过唠叨了些。
    谢残玉指使骆迟小二将地上的人抬到一楼的小间,看他们二人又是探鼻息又是扒拉眼皮,终是看不下去,轻轻踹了骆迟一脚,“去烧水,再拿件干净衣裳过来。”
    “哦。”骆迟不情不愿地走了。
    谢残玉略懂岐黄之术,他手指搭上脉,微微敛了神色,未有多久便收了手,骆迟正巧拿着衣裳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公子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人,死了?”
    谢残玉睨了他一眼,“饿晕了。”
    骆迟:“……”
    半炷香后,谢残玉看着一张清秀的面庞略有些意外,骆迟给人擦干净了脸,刚要伸手解扣子,岂料榻上的人眼睑微动,忽地翻身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截尖利的树枝迎上骆迟。
    “嗬!”骆迟一惊,下意识地摸到臂上的弩要射出去,结果被谢残玉按住,“慢着!”
    骆迟手指一松,仍有些警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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