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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昊的事他说不上开心还是难过,都是同龄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他也经历过家庭破碎,能设身体会严昊的无奈,如果这是做个坏孩子的惩罚,那未免惩罚也太重了。
    傅施阅低低地笑了,很是绅士优雅,瞧着林斐稚气的侧脸,“或许吧。”
    阿尔法热乎乎的舌头舔着林斐手指,林斐抱起阿尔法,好奇地问:“今天不到周末,它就出院了?”
    “医院太闷了,带它出来透透气。”傅施阅道。
    林斐惋惜地看着阿尔法,手指逗弄着不让小狗舔,“你看看你,给傅叔叔添了多少麻烦。”
    傅施阅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意味深长地说:“可爱的生命值得被宠爱。”
    许是这句话暧昧含义深厚,林斐瞥了一眼傅施阅端正的侧脸,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傅叔叔,我算不算可爱呢?”
    “算。”傅施阅干脆利落地回答。
    傍晚小区门口热热闹闹,亮堂的夕阳照的一切闪闪发光,林斐依依不舍地和阿尔法告别,步履轻巧跨下车,重新拥抱炎热的气氛,刚走了一步,背后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傅施阅低沉悦耳的音色,“林斐。”
    林斐回过头,傅施阅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书包带,游刃有余地倚着车门,深色衬衣的扣子一直扣到领口,透着不可侵犯的禁欲感,朝着他风轻云淡地笑,“小朋友,书包忘了。”
    林斐走回去,傅施阅并没有递给他,两手拎起宽宽的背带,林斐没有犹豫,手臂大大方方伸了进去,傅施阅的指尖碰到他紧致柔韧的腰部,温热细腻,软软滑滑,触感一流,林斐比他想象的还要瘦。
    傅施阅顺手扶了书包底,掌心碰到一块坚硬的棱角,随意地问:“书包里装的什么?”
    林斐怔了一下,睫毛下的眼睛乌浓浓,“傅叔叔,是英语字典呀!”
    等到那辆白色特斯拉消失在视野,林斐走到垃圾箱旁,慢悠悠解开书包,伸手从书包底掏出一根可伸缩的弹簧棍,坚硬全金属质地,打人能敲断肋骨,他掂了两下,绝情地丢进垃圾桶。
    第八章
    李阿姨今天做几道南方清淡家常菜,林斐坐在餐桌上细嚼慢咽,看着电视里的全英文频道,练习听力。
    这间房子不大,桌角的幼儿防撞角还未来得及拆除,冰箱贴是定制的全家福照,处处细节透着曾经的温馨甜蜜,李阿姨洗完手,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林斐,才犹犹豫豫说:“今天你小汪打电话给我说,你把她拉黑了。”
    林斐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漫不经心搅着白粥,“哦,她有什么事找我?”
    “小甜糕。”李阿姨叫一声他的小名,幽幽叹一口气,“我知道因为给你妹妹捐骨髓的事,你心里怨恨你妈妈,但小汪她也有苦衷,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还是爱你的,不然能大费周章的把你从新阳转到附中吗?你要多多理解她。”
    林斐是李阿姨看着长大,从一个小不点长成少年模样,林家这点事她最清楚,林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各奔东西了,家里大人都知道,瞒着一个小孩子,那会林斐年纪小,天天缠着她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再长大一点,林斐不问了,个子还没有柜台高,端着个小板凳跑到小区门口超市,爬上凳子,奶声奶气地背电话号码,每天准点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撒娇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电话也不打了,劲头全用在学习上,因为那会考了年级第一,学校要求父母做为代表上台演讲,讲讲教育之道,但这对林斐的父母不管用,一直是爷爷充当这个责任。
    再后来,林斐不提这档子事了,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有爹有妈,除了那张全家福的手机屏保,李阿姨几乎以为这个孩子已经不想要爸爸妈妈了,直到去年,林斐消失的妈妈狼狈出现,带着和新任丈夫,跪着求爷爷奶奶救救自己的女儿。
    两位老人家坚决不同意,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林斐灌了什么迷魂汤,临参加省数学联赛前,带着林斐去了临江市的大医院,打了整整一周运动员针,增加体内造血干细胞,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但林斐直接趴在考桌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监考老师打电话送到医院,保送名额就此飞走,那张16分的卷子落地了。
    手术还是做了,为了补偿林斐,汪素洁花了一笔择校费,把他转到附中来,爷爷奶奶纵使不情愿,也看出来林斐想和妈妈在一起,站在林斐的角度,向他的父母每人讨了一笔生活费,这笔钱会一直持续到林斐大学毕业。
    林斐低着头,嘴角嘲弄地弯起,“你让她负责给钱就行,没事别打扰我,我看见她就烦。”
    “小甜糕……”李阿姨张张嘴,长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雇主的家事不便多说,“我下周要回新阳区,自从老爷子走了之后,奶奶身体一直不大好,我去照顾奶奶一段时间,小甜糕你得在外面吃饭了。”
    “奶奶没事吧?”林斐语气柔下来,看着像个孩子样了。
    李阿姨笑笑,“每年的老毛病了,你别操心了,要好好学习。”
    晚上洗澡之前,林斐把汪素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很早之前他就释怀了,对汪素洁没抱有任何希望,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也就不会在日复一日里绝望。
    白天傅施阅说的话记忆尤深,他翻出傅施阅的聊天框,正正式式的敲了一句,为初次见面的闹剧,“对不起,傅叔叔。”
    单发这一句突兀,孤零零的绿色对话框看起来很尴尬,林斐点开不怎么常用的表情包按钮,点了一只拿着手绢抹眼泪的小兔子发过去,锁屏手机,扔在了床上,然后挂上耳机,双手捧着平板学学睡前英语。
    傅施阅久久没有回复,林斐洗的干干净净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直接瞳孔八级地震。
    缩略小图乍看的确是只粉嫩的兔子举着手帕擦眼泪,软萌可怜,但大图不一样,以为的手臂是小兔子的擎天一柱,手帕是裤子,配上这张嚣张的黄色表情,道歉的话语丝毫不真诚,反倒有一种“老子就是冒犯你,你小子能把我怎么样?”
    林斐握着手机,睡意全无,什么时候微信能开发个新功能,一小时之内的聊天记录全可以撤回?
    恰在此时,屏幕亮了亮,傅施阅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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