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捡起围巾,说:“你穿得这么薄,我看你鼻子都冻红了,想给你暖暖。”
陆庸毫不生气的模样,憨头憨脑的,却叫沈问秋更气了:“我在跟你吵架!在跟你绝交!!”
“你有毛病吗?别装成若无其事一样!!”
陆庸看上去像是疼过了头,木立原地:“哦。”
沈问秋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冬天空气太冷,鼻腔口腔都像是被刀刮过一样,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太冷了,手指都冻僵了。
这是张很精美的卡纸,陆庸送的,用在废品里淘到的珠光纸剪裁做的,像是机器裁的一样方正规整,上面以钢笔刻写三个字:愿望卡。
沈问秋递过去,没看陆庸,说:“这是你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现在许个愿——”
“希望你别来找我了。好好高考,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庸像是个死人,一点声音都没,一动不动,也不去接。
沈问秋再递了下,说:“你不是说我许任何你做得到的愿望都会答应我吗?”
陆庸发梢落着雪,不化。良久,他终于动一下,从喉咙底飘出个轻声:“嗯。”
陆庸接过卡片,看着他,下意识像伸手帮他扫扫肩上的雪,才抬起来,又收回去,缓钝地说:“我知道了,小咩。”
“你快回去吧,太冷了。我听你的话,你不喜欢,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沈问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回到温暖室内,在别墅二楼俯瞰楼下院外,陆庸还站在那。
陆庸低着头,一直盯着手里的小卡片看。
过了十分钟后,陆庸才抬脚离开,他走得很慢,路上的积雪并不深,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被阻碍,要驱使力气,拔出脚,往前走,走起路来,似是报废的机器人,颇为滑稽。
今天陆庸比平时回家的晚了半小时。
沈问秋看了好几遍时钟,挺烦。
终于响起开门声,他马上站起来走过去,想着该怎么跟陆庸提离开的事。
打一照面,沈问秋怔愣,盯住陆庸怀里脏兮兮的毛团。正是前几天他见过的那只流浪狗。
陆庸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说:“小咩,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杂物间的纸箱,我就不脱鞋进屋了。我带他去宠物医院看看。”
沈问秋明知故问:“哪来的狗?”
陆庸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保安在抓这条狗,是被人弃养的流浪狗吧,打算打死,我就把他要过来了。”
沈问秋看一眼陆庸手背上的一道浅浅血痕,回身去拿了纸箱过来,递给陆庸,然后换外出的拖鞋,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等会儿再跟陆庸摊牌。
陆庸把纸箱抱在怀里,小狗装在里面。
“你可真是个好人。”沈问秋说。
陆庸犹豫了下,问:“小咩,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讥讽我?”
沈问秋噎了下:“夸你呢!”
陆庸轻轻笑一声。
陆庸是个好人这件事他一直知道,他莫名释然了。是啊,陆庸是最善良最宽容的男人,就算被他伤过,还不计前嫌愿意帮他一把。
可是,大概陆庸帮他跟救这条路边的野狗没有任何区别。
十年了。
他还烂成这样,陆庸怎么可能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