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属于丞相柳长宁的那一世,那人对孩子的渴望。
没能全他一个念想,终究是最大遗憾。
如今,这点儿遗憾是要补回来了。、
柳长宁茶色的眸内深邃幽深,背脊挺直如松,若仔细查探,却能看见她脚步有些凌乱。
这一路跌跌撞撞走回山门,在门口的时候,恰好偶遇坐在飞鹤上的红衣男子。
仙鹤的飞行速度极快,隔着很远的距离,柳长宁只察觉道他神色古怪,光洁的额头上,布上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甚至没低头看她,乘着飞鹤飞速蹿入鸣渊仙居。
柳长宁心中一个咯噔,这会儿心中七上八下,踩着云朵追了上去。
仙居内一应伺候的杂役弟子俱被赶了出来,宫主回洞府时,脸色并不好,赶他们离开的声音寒气四溢。
杂役弟子面面相觑,并不敢上前询问,在洞府外候着,遇见柳长宁,皆是松了一口气。
裴子渊的洞府很大,地面铺就青玉石,墙壁挂有夜明珠照明。
洞府平日供他二人打坐休憩所用,一应用品齐全,其内侧置有白玉高台,高台之上乃九尾狐皮毛织就的床垫。
厚厚的铺了一层的软毛上,放着两方蒲团,平日此地最适宜双修。
柳长宁走进来的时候,他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汇聚成滴,一双修长的手交叠着,捂着小腹。
一见此景,柳长宁心口速跳,身形极闪走至近前。
“小腹是不是在外受伤了?”
额前的两缕碎发已被打湿,裴子渊艰涩的抬起头,便对上柳长宁一双关切的眼睛。
他张了张唇,吐字困难道:“你……先出去。”
柳长宁的视线顿在他的紧紧捂住的腹部,此刻哪里能听他的话,她清冷冷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担忧,不容置喙的扒开他的手。
脸沉了下去:“到底发生何事?”
四目相对,裴老祖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推开她的手,棱唇微启:“出去!”
柳长宁当然不肯,霸道的将他托举起来,检查他小腹处的伤口。
怀中的男子脸色涨成了青紫色,忽然“嘭”的一声响,柳长宁只觉手上托拂着他臀部的两只手一热,有个圆滚滚的东西,从他长衫之下滑出,落在了她的手上。
老干部担忧的神色僵在脸上,愣愣的将恼羞成怒的凤凰放了下来。
摊开手掌,两手并拢的手心,现出一个蛋
“这是?”柳长宁愣了好半晌,反应迟缓的回过头,盯着裴子渊问道。
他墨色眸子闪了闪,棱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焦躁的攥紧松开,声线沉郁闷,怒道:“是你的孩儿。”
柳长宁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咳嗽出声,饶是她见多识广,从未曾想过自己的孩儿是颗……颗……蛋蛋。
将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不漏的收入眼底,裴子渊这会儿心情更不好了,他想过她会嫌弃,但是亲眼目睹她此刻的神色,心口忍不住发紧。
他绷着脸,将面上脆弱之色收敛的一干二净,从她手中夺过大白蛋,冷笑道:“你若嫌弃,我自个儿养它就是。”
声音冰寒却无端透着股委屈。
老干部虽反应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到问题,她一把将眼前的男子,连人带蛋拥入怀中。
低低的安抚道:“如何会嫌弃?子渊与我的孩儿,本应如此独特。即使你生出一只怪物又何妨?那也是我与你二人的血脉。”
裴子渊浑身一震,倏然抬头,墨色的眸中浓郁的墨色消失,潋滟波光。
他强行压制住上翘的唇角,矜持的解释道:“我乃上古朱雀血脉,不比旁的男子胎生。生出的蛋,十月后,便能自己破壳而出,是……嗯!正常的婴孩儿,不是怪物。”
柳长宁恍然大悟,她摸了摸他怀中蛋,柔声道:“子渊很棒,不用经历怀胎十月的艰难,我很开心。”
她的面色极为坦然,双眸蔓着丝温柔的笑意,裴子渊抬头,便撞入那片温柔的幽邃中。
这些时日暴躁、焦虑、甚至隐隐含着自卑的怯懦,烟消云散。
他忽然展唇一笑,应给足她信任才对。她内敛的爱着他,没有花言巧语,却比任何人多了份包容与深沉。
运起灵力托起大白蛋放在床榻前,他伸出手紧紧的攀上了她的肩。
唇附在她的耳边,哑声道:“妻主,我想要。”
柳长宁心口一动,如狼似虎的手伸出,却顿在半空,她隐忍的与他的视线对视上,犹豫道:“子渊才生完蛋,要不要休息几日?”
此话一出,暧昧之气尽毁,裴老祖掀开眼皮,抬手愤恨的撕扯掉她身上的衣物。
冷气全开,气道:“我可以,你若是不行,我便去山下勾栏院解决。”
柳长宁半眯着眼,将他抵在蒲团之上,眼尾上调:“嗯?勾栏院!”
青玉石倒映着两团人影,缠绕在一起。
这一夜,漫长、持久、热汗淋漓。
十个月后,遁世仙宫
山内近些时日开始下起了绵密的雪。
雪花翻飞,气温骤降。
裴子渊的洞府,早早烧着地龙。
整个屋子暖融融一片,新手母亲爹亲,成日守在蛋的身边,等待孩子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