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中是短跑冠军。”旁边另一个同学说。
许言:“嗖嘎!”
在位子上坐好,许言还没来得及抬头看隔壁桌,同学就催着他点单,大家在菜单上激情划拉,最后一个女同学拿了单子起身去给服务员,许言跟着站起来,说:“人太多不方便走动,我拿去吧,你坐着。”
“没事没事。”女生一边说一边拉开椅子往外走,结果没走两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重心一下子斜了,整个人往前扑。满地的纸巾和烧烤签子,许言心一紧,立刻迈腿去拽她,结果有人先他一步——那个男生。他伸手揽过女同学身前,五指都没碰到女生的身体,光靠一只手臂把人给捞住了。周围吵得要死,许言却清楚听见男生低声说了句“小心”。
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声说“没事吧小心小心”,女生站直后跟那个男生说谢谢,他点了一下头就坐回去。事情发生得快,结束也快,许言仍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只在混乱中看到一道模糊侧脸,那一刻许言在心里想:他不会就是沈植吧?
毕竟新生里除了沈植,他还真没听说过其他名头响的帅哥,但看这个男生的气质长相,如果他不是沈植,帅哥传说里应该也把他算进去才对。
“那不是经院的沈植吗。”刚坐回位子,许言的猜想立刻被同学证实,对方声音放得很低,“我还以为他不会来这种地方吃致癌物的唉。”
许言又看了一眼隔壁桌,然后缓缓说:“致癌物好啊。”同学抽着嘴角无语地看着他。
隔壁点单早,烧烤没过一会儿就上来了,许言一边喝可乐一边时不时往那头看,沈植吃东西前把帽子摘下来了,那瞬间许言心里暗骂了句“操”——蓬松柔软的一头黑发,哪里像是军训了一天的人。许言看了眼身边男同学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刘海,越发觉得人和人之间可能也存在某些物种差异。
路边摊烟火气十足,天色暗了,到处挂着灯,照亮一片喧嚣。晚风轻轻起,沈植那张白皙的脸简直有种出尘感,如果不是刘海被风吹动,他坐在那儿,就是一幅画,不言不语不笑不闹,拿着雪碧的手干净修长,以一己之力能把烧烤摊变成《最后的晚餐》的程度。许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可乐,心想你喝雪碧我喝可乐,我们好配。
以至于后来他去结账的时候人都有点晕,路过沈植身边根本不敢看他,心跳倒是放肆地砰砰响。视线摇晃,一脚踩在烧烤签子上打滑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猛地往后仰,他听到自己的同学们“哎呦哎呦”地叫起来。叫有什么用,赶紧来救我啊……他这么想着,后腰突然被牢牢搂住,一侧头,沈植的脸就在旁边,那么近。夜色深蓝,许言觉得沈植就是神仙下凡。
沈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眼许言位置上的可乐,淡淡地说:“喝可乐也能喝成这样。”
“许言,你不会是醉可乐吧?哈哈哈哈哈哈!”见许言没事,同学干脆顺着沈植的话揶揄他。
沈植的同学开玩笑说:“沈植,今天怎么回事,路过你身边的都倒了,你是不是偷偷伸腿绊人家了啊?”两桌人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场面倒是相当热闹。
“……谢谢啊。”许言站直身子。他思绪全乱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那以后我跟你一样,喝雪碧。”说完觉得不太对劲,弄得他好像一直在关注沈植喝什么似的——虽然的确是这样。许言立刻又说了声“谢谢”,扭头跑去结账,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是被吵的还是因为紧张,反正头也不敢回。
夏天,十八岁,初次见面,烧烤摊混乱吵闹,但许言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没有比那更美好的事了。
动次打次,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动次打次
动次打次,看那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动次打次
动次打次,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动次打次
动次打次,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动次打次
……
一首remix版的《明天会更好》突然响起,许言茫茫然回过神,还以为酒吧里要组织捐款,没想到一抬眼看见许年站在DJ台上,脖子上架了副耳机,正拿着话筒,一手指向许言,一边动感跟唱。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双手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
……许言怎么忘了,他弟当年是蝉联了市第三小学整整五届的元旦文艺汇演独唱冠军——有一届没参加是因为得了水痘在医院挂吊瓶。
许言摸起手机,打开相机,把许年的现场表演拍下来,之后哪天回家了就给爸妈看看,白天人模人样的小许总,是怎么在夜场里兼职DJ喊麦的。
一曲毕,许年抬高话筒,看那架势和腔调,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老气氛组成员了——他扬起嗓子大声嘶吼:“哥!Tomorrow will be better!!!”底下的人也不介意这是什么歌,光跟着欢呼疯嚎,道具纸洒满天。许言放下手机站起来,满含热泪地鼓掌,朝许年竖起两个大拇指,大喊:“许年!!!你真傻/逼!!!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