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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知道我是真心诚意地爱死你了吧!
    是,我被你爱死了。秋和拍掉头上身上的残雪走过去,特地给死字加上重音。
    不是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像你遇到过的那些极品那么怂。你要相信爱qíng,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选调过来嬉皮笑脸开导她。
    我不怕井绳,我只是对你没有爱qíng。
    不怕就好。叶玄自动屏蔽后半句话,以勒杀的姿势拿出红色围巾把秋和的脖子套住。
    女生停住脚步:这是什么?
    叶玄继续往她颈部绕几圈,又从自己外一口袋一边拿出一个红手套为她戴上,最后不由分说地摘下她头上的帽子扔进一旁枯木从里,换上自己买的红色贝雷帽:本来是圣诞礼物,就因为你作,不接我电话,变成了元旦礼物。别走白雪公主路线,寒碜死了,从今天起改走小红帽路线。
    秋和仰脸看着他,心底海啸般翻涌起悲伤。
    可她不露声色,语调如常:元旦假期你能不回家么?
    很多东西看似熟悉,其实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你没有觉察。
    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
    当我看向你一如既往的英气脸庞,玩世不恭的神qíng与桀骜不驯的眼睛,我看见关于未来的蜃景,它荆棘丛生一派荒凉,而我怀念过往那些温暖而美好的时光。
    有时候,你也不是真的毫无觉察,只是在这个日趋倾斜的世界中,除了qiáng颜欢笑得过且过,你我无能为力。
    男生依旧笑着,耍京腔:您有何贵gān?
    一起去郊区滑雪吧。女生嘴唇的曲线向右边微微翘起。
    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男生装腔作势。
    秋和板起面孔:到底去不去?
    去!凶起来跟母夜叉似的,都不许人矜持一下。有你那么粗bào的爱qíng么!叶玄开玩笑的同时,不经意瞥见红色围巾与秋和的脖颈接触线上有一小团雪,像盐。想抬手去拨开,但女生的体温却迅速使它缩小融化。
    不知怎的,男生突然感到后背脊梁生出一种抽紧的凉意。
    【八】
    站在窗边使用饮水机泡咖啡的郭舒洁看见秋和叶玄在楼下纠缠:你说秋和到底喜不喜欢叶玄?
    薛涛没空理她。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几行字:
    帮你打听过了,她们年级没有一个人认识她,我找了几个朋友拿着你给我的照片盯她们教学楼盯了三天,既没见她进也没见她出。就连在学校论坛问她这个人人品怎样,帖子都很快沉了。姐,你确定她是我们学校的人吗?
    薛涛在对话框里回复到:
    你再帮我查查吧。顺便帮我把学校门口那个书报亭卖报的人都用相机拍下来。
    QQ音效又滴滴滴响起来:
    这好办。那我先下了啊。88~
    这时,秋和正好进了寝室。薛涛没等她把帽子手套摘下就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神qíng严肃:越来越诡异了。我认识一个大一的学妹,是苏灵那个中学毕业的,让她找人去调查苏灵,居然彻底查不到这个人。她什么来头你清楚么?
    秋和摇摇头:我一直只在网上跟她联系,样刊是寄给她那个学校的书报亭转给她收,这你也知道的。
    她现在闹qíng绪,说我们不信任她,压着稿子不给我。身份又迷雾重重。怎么办?
    秋和紧抿嘴唇,目光垂向一旁的地面。饮水机在角落里兀自咕咚咕咚冒起气泡,浮向水面后消逝不见。薛涛不放过她脸上每一点神qíng变化,但就是看不出端倪。
    六十秒又六十秒地过去。最后她抬起头,语气依旧如昔,毫无涟漪:这期都用另一个组稿编辑的稿子。我先约苏灵见一面再作打算。
    尘埃眠于光年⑥
    【一】
    宇宙过于广袤,使人找不到边界,看不清原貌,辨不明真假。
    我们生存的星球,四季反转,昼夜颠倒,最动听的告白可能是谎言,最làng漫的恋慕可能是陷阱,珍宝和垃圾融混在一起不容筛选。世界与人心都日趋复杂日益难解,睿智者高妙不到世事dòng明,jīng明者玲珑不到人qíng练达,谁与谁分出了高下,而分出个高下又能怎样。
    一些人比另一些人聪明,知道传奇都是假的。
    但无人能够解释,是什么成就了传奇。
    就像花落入水,风chuī向海,流云翻卷于青空,生灵沿河流汇聚,无法深究为什么。
    【二】
    这天,郭舒洁在寝室自习,中午泡了碗方便面把肚子糙糙打发,当然,也不忘用同样的方式照顾乌咪。她吃完面,洗了碗,又用那大不锈钢碗泡了两包秋和的韩国同学送的大麦茶,再坐到桌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看书。寝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方便面味。
    乌咪不会洗碗,郭舒洁给她用的是桶装碗面。可这姑娘竟然懒到吃完后就把面碗放在chuáng边地上甩手不管。
    乌咪你不能把吃完的面拿出去扔掉么?
    幔帐里不出声。郭舒洁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是乌咪的午睡时间,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帮她把一次xing面碗扔进了走廊尽头的垃圾箱。
    回到寝室一开门,又见薛涛的牛仔裤扔在地上堆成望远镜的模样,还不止牛仔裤,她的衣服衣橱里已经塞不下,上下铺的梯子上也搭满了,秋和搬来后给寝室铺了地毯,她就索xing把泛滥成灾的衣物往地上堆。郭舒洁望着这些铺天盖地来影响她期末复习的东西一筹莫展。
    总体来说,郭舒洁和秋和所在的寝室左半边与薛涛和乌咪所在的寝室右半边相比整洁太多了。
    待她帮薛涛把牛仔裤整理平顺搭在椅背上,刚想坐下看书,敲门声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郭舒洁伸手开门,估计自己的脸色好不到哪儿去。
    请问,秋和住在这里吗?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
    郭舒洁起身:你找她?她现在不在啊。
    去哪里了?你能帮忙找到她吗?我是她电影史通选课上的同学,借了她的笔记。
    她也许去考试了吧。
    她就是没有去参加电影史的考试,我才来找她的。
    啊?没参加考试?吓了一跳。就算有天大的事,秋和也不至于误了考试吧。郭舒洁终于跟上了对方紧张的qíng绪。
    你知道她手机号吗?
    我知道你等等。郭舒洁立刻拿起手机拨出秋和的号码,秋和很快就接听了,秋和,我是小洁,你在哪儿?
    我在三教自习啊,怎么了?那边传来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异常。
    哎呀你怎么在自习啊?是不是忘了,你刚才有考试啊,电影史。你同学找过来了。
    电影史?我们是专业课,不用课堂考试,是jiāo论文啊。
    郭舒洁冷静一想,的确,电影史在艺术系是属于专业课,每周要上四节,前两节讲理论专题研究,后两节是与全校学生一起上的通选课,主要是观片。通选课的考试是当堂观片、写影评,这对艺术系的学生而言太简单,所以艺术系学生不需要参加通选课考试,只需要提jiāo专业论文。郭舒洁与秋和虽然不同班,但同专业,qíng况应该一样。
    她转向那心急火燎的好心同学:你是不是搞错啦?秋和现在是艺术系学生哦,她不用参加那个考试。
    不会搞错。起初我也是想秋和不用参加考试,但黑板上写的缺考名单中明白无误写着秋和的名字和学号诶。
    郭舒洁蹙着眉,续上还没挂断的电话:秋和你快回来检查一下课表,和助教联系一下,看看出了什么问题吧。
    问题并不复杂。电影史老师开学时误将专业课设置为2学分,实际艺术系专业的学生上这门课每周4学时,应该4学分。于是教务老师通知大家把那门课的通选课也选上,这样一来就凑够了4学分。可谁知电影史老师后来又发现自己学分设置出错,将专业课学分又调整为4学分,由于他是选课周最后一天才改的,所以一部分学生由于登录系统繁忙的原因没能成功把通选课退掉。
    学生能够在网络平台上cao作退课的时间只有开学第一周和期中第八周,第八周的退课需要支付每学分100元退课费。这门课是因为任课老师与教务老师没有沟通好而出现的问题,qíng况较为特殊,所以在开学后第三周时,教务老师请课代表统计没退通选课的学生名单,由教务统一退课。
    秋和当时是与几个朋友一起去课代表处登记的,奇怪的是,却唯独她的名字被漏掉。在期末考试学习事件发生之前,她一直误以为自己已经退掉了这门通选课。
    由于期末考试都已经过了,更不可能再退课。秋和与任课老师协商的结果是,秋和的学分按照计算机系统中的6分不变,2学分的通选课成绩按照论文成绩给分,而4学分的专业课成绩只给60分及格,绩点为1.0。
    秋和的论文成绩是90分,绩点为4.0。
    学分只要达到本科统一要求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但绩点却要计入总分,影响成绩排名。
    那不是亏死了!郭舒洁知道后大呼小叫,要那两学分gān嘛?又不是总学分不够要它凑数。
    秋和耸耸肩:唉没办法退嘛,我自己也有疏忽,按理应该仔细检查一下这课到底有没有退掉。
    薛涛回寝室后一直在旁听,此刻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可为什么统计了那么多人,偏偏只漏掉你?
    意外吧。郭舒洁不懂薛涛在这个细节上纠结什么。
    薛涛鄙夷地看向她:在这学校待了三年,你还相信存在意外,真了不起!
    只是这种意外在此刻秋和眼里已经微不足道,真正令她忧心的是被归还的笔记。更确切地说,是随同笔记被借走,又原封不动夹在其中被归还的一封信。
    内容也依旧是波德莱尔的诗句加直抒胸臆
    你自诩jīng通的那种崇高的恶
    从来不曾使你因恐怖而退缩
    我了解你完美面具下隐藏的一切
    是什么让你成为你
    最后一句看了两遍,犹如中了咒语般僵坐着,良久后恢复思绪,秋和感到身体的哪部分突然不明所以地疼起来。被人看透?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却很难不被扰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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