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那一米宽的chuáng板,一下子为难起来。大夏天的,宿舍也没有空调,让两个大男人挤在这儿,确实也不行。再说,人家早认识了,我本来就是个拖油瓶,还挑三拣四地让人家凑合。何况一个人躺三张chuáng也有点làng费
我鼓起勇气:那这样吧,小西,我们三个都住招待所吧。好歹也有个空调凉快点。
方予可眼睛里有点邪邪的笑意,轻声说:算盘打得这么响,数学怎么会学不好呢。
我扭头轻声骂回去关你屁事。
小西笑着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家予可呢,我可以去。其实我们家予可特别正派的。
予可抱拳作势打了打小西的肩膀。
小西一锤定音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吧。
小西临时接到个电话,去帮一个同学捣鼓电脑去了。我和方予可刚进招待所还没坐稳,我妈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边走向盥洗室边接听电话:林林,住的地方还习惯吗?我说:还行,宿舍的钥匙提前领不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招待所了。我妈说:哦,方予可还照顾你吧。你是不是住他隔壁啊?我顿了顿,吸了口气:妈,他是睡我隔壁,而且我们还同房呢。手机那头传来绵长的啊声之后,我默默地挂了电话。一会儿,我妈给我发了短信:林林,虽然我挺喜欢那小子的,但是其实还没有调查清楚。很多事qíng你要想明白了。冲动是魔鬼。我无奈地回:妈,我保证未来几年我是原装的。老人家过了很久之后给我回复:其实,年轻人有激qíng也不是件坏事。加油!我气冲冲地跑回房间,大声地喊了一声啊,时间跨度和我妈刚才的那一声啊一致后,我才罢休。
方予可轻轻地骂了一句:白痴。我拿起枕头远程砸到他脑袋上,骂什么呢?方予可嗖地站起来,不和白痴理论。说完便出去了。
我一气之下,用力踢了踢chuáng腿,换回来更绵长的啊的痛苦惨叫声。
我气恼地趴在chuáng上,想着老妈的疯言疯语,再想想小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累着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我揉了揉脸,迷迷糊糊地起了chuáng,靠着门框又眯了眯眼。没料到人还没靠舒服,门就哐当地被用力打开了。门沿恰好撞在了我鼻子上,瞬间我感到两股热流从我鼻孔里流出来了。
门外是方予可惊奇到惊慌的脸。小西也一道和他回来了,一看我这阵势,连忙跟我说:你躺着去躺着去吧。
我就这样刚从chuáng上起来,又被揪回chuáng上了。
本来我是一肚子火要对方予可发的,但鉴于旁边小西在,我压了压肚子里的怒气,装作淑女的大度样子:以后我也不敢往门边上站了。太危险了。方予可念叨了一句:白痴,没见过傻到趴门框的。一听这话,我那火快要喷出喉咙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低声对他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挡您大爷路了。方予可努努嘴没说话,转身去盥洗室洗毛巾去了。
小西从招待所阿姨那里拿了点棉球回来,跟我说:我不太方便,你自己塞一塞吧。我觉得自己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塞点棉球不是更没形象了。我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忙把棉球推开,瓮声瓮气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血小板好着呢,马上就能自动止血的。不用这么麻烦的。话还没说完呢,方予可就拿着湿哒哒的毛巾回来了,一进门就嘀咕:死要面子活受罪。然后把毛巾往我脸上一扔,自己敷吧。过会儿就好了。
本来这个时间点儿,小西和方予可过来就是来叫我一块儿吃饭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儿后,他们也只好看护我这个伤患了。房间里特别安静,只有小西和方予可翻杂志的声音,我望着天花板一阵无聊,刚准备打开电视,消磨一下时光,肚子就开始唱空城计。我那叫一个后悔啊,我要早开十秒钟的电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尴尬啊。我的形象啊,我在小西心中的形象啊。
小西笑了笑,要不我去食堂打饭过来,我们在这里吃吧。本来今天想下馆子请你们吃的,没想到林林没有福气。这一声林林叫得我很受用。我赶紧说,没事没事,你和方予可去就可以了,千万不要顾及我。我怎么着都行。刚说完,肚子又非常不配合地叫了声。我有些尴尬。方予可看不下去了。小西,走吧,我和你一块儿打饭去吧。我背过脸,吐了吐舌头,今天丢脸丢到太平洋了啊。
饭买回来的时候,我的鼻子也没事了。方予可拿了张餐巾纸开始抹桌子。我轻声嘀咕:洁癖。要搁我平时,饭菜直接我桌上一放,手都懒得洗,cao起筷子就吃上了,哪那么多事儿啊。方予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四平八稳地从塑料袋子里拿出盒饭来。
两荤两素,一个汤,三份饭。我盯了红烧ròu好久,咽了咽口水,把筷子伸向了菜花。唉,这淑女规矩也太多了点,连吃块ròu也吃不上。我心里一阵怨念,怨念到我嚼着菜花,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红烧ròu。
过一会儿,小西说,林林,你怎么光吃菜啊,吃点ròu呗,今天流了这么多血,还不补点血啊。
我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就吃菜,我素食主义
喝汤的方予可被呛了一下,拼命地咳嗽起来,整张脸咳得通红通红,他喘了口气说,恩,她是素食主义。火车上她买了一袋子乡巴佬jī爪,通通都送别人了。
我怒瞪了他一眼,生怕他说错话。没错,我在火车上是看了一晚上《知音》,也啃了一晚上的乡巴佬jī爪,可碍着他什么事儿了呀。就他嘴多。火车上不是一句话都没有的吗?怎么现在叽里呱啦地这么一大堆啊。我抛了他一个白眼: 乡巴佬jī爪是我妈买的,她嫌我平时不爱吃ròu,不长身体,所以给我塞了一大包。我妈就是这点不好,老嫌我太瘦,恨不得我一下子重个十斤八斤的。没办法,只好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带到火车上了。我一边向老妈忏悔,一边用威胁的眼神扫向方予可。
方予可坦dàng地看了看我,和小西说:她的妈妈估计比较乐观,都长这样了还嫌瘦。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被安排在最靠里的chuáng位,至于中间那张chuáng睡谁他们也不说,我也不好意思直问。等小西去洗澡的那空档,我拉了拉方予可的衣角,抛出电影中的经典台词:方予可,我认识你到现在,求过你什么事没有?方予可看了看我你认识我就两天,你平时求人的频率是有多高啊?我一时语塞,只好拿出杀手锏:我不管,反正你挺老娘就是了。怎么个挺法啊?很简单,你睡在最旁边那张chuáng上就行。方予可看了看chuáng,再看了看我,你对我有意见?
我连忙摇头,我对您哪有意见啊。我这不是想着我们在火车上已经面对面地互看了这么久,怕你日久生qíng了嘛。我这人很专qíng的,不会随便和人好的。方予可嗤笑:白痴。
由于我下午睡了很久,晚上熄灯睡觉时,我一点困意也没有。小西就睡在我旁边的chuáng上。月光洒下来,脸部的线条就更加柔和了。夜晚真是个好东西,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一个人。方予可这家伙还算好匡,能遂我心愿,躺一边去了。想到这,我嘿嘿地笑出声来。
过了很久,我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刚好妖子给我发短信,问我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我一激动,偷偷穿上拖鞋,溜到阳台,给妖子打电话。妖子,你相信一见钟qíng吗?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啊?妖子在那边已经兴奋上了:不会吧?你怎么还没入学就已经谈上恋爱了啊?跟谁一见钟qíng了啊?我扭扭捏捏地说:我觉得也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呢,没想到馅饼又砸到我脑袋上了。你说我们家祖宗是积了多少德啊?妖子在那边慡朗地笑着:林林,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让你动心了啊。平时见你大大咧咧跟个男的似的,怎么这么快就坠入爱河了呀?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姻缘来了,拦也拦不住啊。我嘿嘿地笑着说:他长得也不是很帅,就是很温和的那种。你知道吧?就是笑起来暖暖的那种,呵呵呵呵。笑起来还有酒窝的呢。说话声音有点哑,但是是很有磁xing的哑,我给你学一个。然后我就扯着嗓子开始模仿。妖子那边已经受不住了。哎呀,发chūn吧你就,那你好好追,争取过年带回家。我立刻作接受指挥状,是,我定不辜负党的信任,志在必得。说完就傻乐着挂了电话。
我又偷偷地溜回房间。关门的时候,方予可转了个身,黑溜溜的眼睛在月光底下特别的亮。我吓了一跳,低声骂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方予可切了一声,没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方予可那里冒出一句白痴。靠,说梦话还带骂人的!
开学准备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旁边的chuáng位已经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了。一看手表,都十点半了。我顶着个鸟窝脑袋,晃dàng着去盥洗室。方予可刚好从盥洗室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串葡萄。他看了看我的头型,皱着眉头道:你这是睡觉呢还是做炸弹呢?怎么每次睡醒都是这种造型呢?我瞪了一下他你管得着吗你?说完我就狠狠地摔了盥洗室的门。自己一照镜子,确实有点吓人。头发都跟金毛狮王一样朝各个方向呲开,脑门上还有道红印。我拍了拍脸,自言自语地对着镜子说知音体:梦中醒来的女子啊,你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为哪般?
等我洗漱完毕,小西和方予可已经在房间里看电视了。见我回来,方予可指了指桌上的葡萄:吃点水果吧。脾气太爆的人得去去火。小心长痘。
我摘了颗葡萄,好久没吃上新鲜水果了,真甜。
小西问我:还吃早饭吗?
我立马做含羞的样子:小西真不好意思,我平时都挺早醒来的,可能认chuáng,昨晚上没睡好,这一觉都睡到中午了。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小西笑了笑,露出好看的酒窝:。大学里很多人朝五暮九的,早上五点睡觉,晚上九点起chuáng,都日夜颠倒的。
我做了然状,明白明白。晚上学习效率比较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