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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然低吼:  你不要乱说  。
    倪渊不慌不忙,悠悠地冰  : 你 刚才自己说的,  你妈做的好事,  我可以发誓就算你把 我告了  ,  我也能无罪释放。
    倪渊!
    好 了 , 你 们两个都给 我 起来。  一个躺,  一个趴,地上的二人猛然抬头,齐刷刷地看向梁浅深。过了一会,倪渊别过头推开顾景然,低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同时随手擦了擦额头,白衬衫的袖口立即被污浊,他擦拭得很慢,不知心里正在想什么。
    浅深顾景然想要向前,却被梁浅深的眼神震住。
    在这个世界上,  我只相信三个人。  我相信这三个人是绝对不会伤害  ,也是我可以依靠的。浅深缓缓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他们,小渊,  你是一个。
    倪渊擦拭的动作倏然停住,就像卡住的发条。
    浅深的声音像淌在青石板上的小溪,凉凉的,想要伸手摸一摸,却什么都摸不到:可能你一直以为我很讨厌你  ,很恨你妈,但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了,  我早就算了  。  我知道你对我好,  你默默为我做的事,就算你要倪家的财产我也没意见。
    我没有窥视财产,那些是你的。倪渊终于不再沉默。
    我无所谓,钱那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只在意到底有几个人对我是真心。浅深微微侧身,头顶的光之照亮了她半边的脸,白得吓人。
    我是真心的。倪渊心脏快速紧缩了两下。
    半晌,浅深嘴角轻起,转过头去,笑意化在声音里融成毒液在言语中横行:真的很狠心才是,  我和他离婚,  你很高兴对吧。
    不待背后的人回答,浅深又问:如果是真心的,就不要敷衍我  ,回答我  ,他的事究竟和你有多大关系。
    喉结上下滚动两次,倪渊张口发不出声音。
    小渊,  你回答我  。
    顾景然斜眼看了看倪渊,眼神中充满了说不清的qíng绪。
    倪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为什么你和他离婚了 ,  你还要管他的事?
    浅深不答,却说  :老头子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
    顾景然看到倪渊的脸瞬间苍白,全无刚才的那种冷漠镇定。
    浅深闭上眼,想起那天老头子跟她 聊天  , 她 起初还没当回事,可突然听到他说  :   你说辛梓是被陷害的,可你有没想过为什么有人陷害他?如果真是商场上的纠纷也到好办了  。那时,浅深没好气地回他:那你说是什么?老头子斜了她一眼,懒懒地说  :不是为钱,就是为人。
    浅深摸不着头脑,前前后后把事qíng想了遍,最终在她的脑中忽然窜进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曾经困扰过她  ,可每次都被她否定了,  这次她也捧着脑袋连连摇头。可回过头再想想,  她的心越来越沉。曾咏吟斩钉截铁地否认辛梓的事与她有关,既然她都承认了照片的事,易玥珊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并以此为要挟进了她的公司,  为此付给谢铮一大笔违约金。  已经破罐子破摔什么都说了 ,那么辛梓的事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也就是说陷害辛梓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在她身边。
    为了证实这一点    ,浅深给那个人下了一个套,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为了引出那个人她死了心要赌了把。
    究竟是谁,在几天之后  心里隐约有了答案,是谁每天都陪她,是谁积极地帮她处理离婚事务,是谁安慰她时反复地说:离婚是对的。
    可是,  她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人是他。
    曾咏吟伤害她  ,只是在好的身上划了几个口子,血流过了,结疤后也就不痛了。但是他不一样。
    你告诉我  ,等了半天等不到倪渊的回应,浅深gān脆问出深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
    话一出口,顾景然惊呆,倪渊愣住。世界静音了几分钟,而这几分钟比一个世纪都长。
    就在浅深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倪渊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才知道吗?
    你疯了吗?梁浅深忽然转过身直冲到他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是你姐!
    你不是。那一掌好像不痛不痒,他侧着头漠然说  ,  我从来没叫过你姐,  你也从来让我叫过。
    浅深眼里除了怒意还有悲痛:倪渊,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害辛梓的?
    呵他算个什么东西。倪渊yīn冷地笑了笑,表qíng有些扭曲。
    浅深不禁摇头:  你真龌鹾。  这个词彻底引爆  倪渊的qíng绪。
    我龌鹾?梁浅深,  我在你身边几年?他在你身边几年?倪渊双目通红地指向顾景然,而那个混蛋又在你身边几年?可是,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  ,  你什么时候回过头,   我一直在你身后,可你连正眼都不瞧我  。  我不要什么财团,也不要倪家少爷的身份,  我更不要做你什么狗屁弟弟!  我忍了二十年,可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浅深震惊地看着倪渊,眼前这个狂躁的人如此陌生。
    倪渊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是在骗我 ,离婚  这种把戏太肤浅,   你这些天对我的好也是假的,  我知道你在试探我  。可我想哪怕只是几天,  我也愿意被骗,  我心甘qíng愿,  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看不到!
    浅深不能言语,顾景然完全反应不及。
    我早说过了  ,不是你的就不要乱想,  你不听,还陷得那么深,成何体统!
    不该出现的声音忽然出现,屋里的三人纷纷朝门口看去,只见倪道远黑着脸站在门口,旁边站着辛梓,他只是轻轻扫过他们三人,然后收回视线。
    小渊,不要再错下去了  。
    倪渊失神片刻,立即回神:如果我说我就是要他死呢?他yīn狠的目光落在倪道远身后的人身上。
    那我就废了你   ,看你还敢做这种败坏家门的事!倪道远终于发怒,  我给你机会你不悔改,  我给你时间把事qíng摆平你不做,那好,  我来。
    不!他根本配不上浅深,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凭什么站在浅深身边?
    你当人家任你宰割吗?倪道远甩出一叠文件,白花花的纸散落在倪渊面前,  这些文件其实都是没有效用的,却有人可以证明你cao纵黑市!那个叫夏季的已经全部招了,  还不悔改?
    倪渊低头看着地上的纸,没去捡,可他的脸色却一寸寸地白下去。
    浅深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她握着剪刀刺向他时,他傻愣愣地站着不动,而小脸已经惨白得发青。那形单影只,惶恐却不敢挣扎的模样在那瞬间烙在了浅深的心上。
    倪道远看着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却胜过亲生儿子的人,悲从中来,如果在他那点心思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先掐灭了它,大概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
    你跟我走。
    倪道远说完就转过身,顾景然见倪渊一动未动上前拉他,倪渊挣扎了下,过了片刻,终于抬起沉重的步伐。
    小渊。
    在他即将迈出家门的时候,浅深叫住他,平静地说:很早以前,  我就已经把你当作弟弟看了,亲弟弟。
    有什么朦胧了眼眶,温热cháo湿,却倔qiáng地不肯落下。
    其实,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 这两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所以,  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说对不起。
    倪家父子一前一后地离开,顾景然对辛梓慎重道歉:  我母亲爱子心切,请你原谅。不再多说 ,他没看浅深  眼便匆忙而去。
    他们走后,只留下浅深和辛梓面面相觑。  一室静下来,偌大的客厅显得冰冷冷,即使还站着两个人。辛梓进门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穿着黑衣黑裤,脸色似乎也跟着沉着,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深遂沉默,但就是没有看浅深。浅深望着他,心里毛躁不安得扑扑直跳,张一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打破  样的尴尬场面。可是,辛梓既然还在  里没有走就表示应该有话跟她说,那她就再等一会。
    果然,几分钟的死气沉沉过去后,辛梓终于有所动作。他拿出随身带来的文件夹,抽出里面的离婚协议书,走到浅深面前,一弯腰把东西放下,清冷的嗓音没有起伏:文件在这里,  我看过了  ,  你拿回去吧。
    浅深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辛梓平静得过分的脸,他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她,眼神gān净清透,没有夹杂一丝欺瞒的qíng绪。
    浅深身体僵硬得没法动弹,扯了个笑容估计也难看至极:  你签好了  ?
    嗯。模模糊糊的鼻音,辛梓两手cha袋给了个简单的回答。
    你真签了  ?
    辛梓避开她的视线, 说 :不是你让我签的吗?
    梁浅深立刻面如死灰,可不消半刻她体内有一团火气开始熊熊燃烧:  我  我让你签你就签?
    梁浅深,不要像小孩那样。辛梓眉头都没皱一下。
    梁浅深被戳到痛脚,若是往常可能已经开始反击,可这次她没有办法,  这件事是她先引起,可是,浅深懊恼得想要撞墙,  她不是已经暗示过他了吗,莫非他没听懂?
    辛梓用余光看到梁浅深一脸挣扎,故意问道:难道我签了也不对吗?还是要我跟以前  一样哀求你不要离婚?  你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  ?  这番话说来,梁浅深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她扬起脸,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  她气急地说  :  我没有那样的奢望。
    那就好,没事的话,  我先走了  。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浅深禁不住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辛梓微微低头,脸上带有微笑,可在浅深眼里那却是温柔的残忍,他对她说 :  我知道,  我配不上大小姐你  ,  我还可能沦为阶下囚,  我让你失望了  。
    辛梓!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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