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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那双原本清润如水的眼眸除了附着了一片更厚的冰霜,别无其他。
    不同于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偌大的房子yīn森森的,冷冷清清好似没有一点人气。可是,这房子周围戒备森严,怕是最近媒体记者经常出没,他们的车子经受了三道关卡才抵达正门。倪渊把浅深送到后就走了,浅深独自进到这个不算家的家。
    李老管家恭恭敬敬地把浅深迎了进去,他跟她jiāo代了些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公司里还是比较乱,曾君诺一直在处理董事会的事,但双方还是僵持不下,他带她来到老夫人房门前,鞠躬后悄声离开。浅深放慢了呼吸,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功夫,里头传来了老夫人的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进来。
    浅深握着把手一旋,门开了。
    屋里头,外婆正躺在chuáng上戴着眼镜看报纸,大姐坐在chuáng边专心地削着苹果。
    外婆一见是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坐起身子朝浅深招手:哎呦,我的宝贝,快过来让外婆好好看看。
    曾咏吟对浅深笑笑,自动让位坐到沙发上去,浅深在她让出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握住外婆的,歉意地说:外婆,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
    曾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摸摸浅深的脸,禁不住动容:你受苦了,外婆知道你最近很辛苦,事qíng一出又一出的你怎么受得了。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别出事,来不来看我都没关系。
    浅深露出疑惑的表qíng:姐说您很想见我。
    曾老夫人一愣,立刻回头对曾咏吟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见浅深了?我不是说最近不要打扰她吗?
    曾咏吟目光局促了下,立即低头把苹果切成片放在盘里,然后微笑着端了盘走到chuáng边,嗔道:奶奶,我这不是看您吃不好睡不香一定是担心小妹么,您嘴上不说,我就猜您还是想见见她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您别怪我。
    曾老夫人虽还有不满,却也没有再责备,只是让她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曾咏吟一一应道,弯着眉毛笑得温和,又对浅深眨眨眼,浅深没有回应,侧过脸避开了。
    好孩子,你瘦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董事会那边我会摆平的。
    浅深摇摇头,很认真地说:外婆,您是不是打算把遗产留给我?
    有一瞬间的凝滞,三个人的气息都紧张了起来,可不等曾老夫人开口,浅深先一步说道:您先听我说完。我真的不需要什么遗产,也无所谓可以继承什么,对我来说钱财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有个爱我的人,有一个属于我的幸福家庭。外婆,我只要求这么多。
    曾老夫人冷下脸来:你是说那个被抓进去的男人?浅深,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浅深固执地说:我知道您不喜欢他,可是,我喜欢他。
    曾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现在可是犯了事
    我会还他清白的。
    曾老夫人看着浅深的眼睛,那眸子太像她母亲了,也是她曾庆云最小的女儿,最宝贝的女儿,那样的光芒不禁让她想起女儿云雅红着脸却坚定地对她:我就是喜欢倪道远。于是,在知道年轻的倪道远有一个相恋7年的恋人的qíng况下,拆散这对qíng侣,bī迫倪家促使曾倪两家联姻,她以为帮女儿嫁给她爱的人就能让女儿幸福,可她万万没想到那场婚礼就是悲剧的开始。
    现在,命运的齿轮不停地向前走,而命运在云雅女儿的身上又会是怎样?她要保护这个孩子,却也不得不保护曾家这个家族,维持整个家族的平衡,无奈感化作一团浊气闷在她胸口堵得慌。
    思绪万千,曾老夫人最后说:如果他真的无罪也就罢了,但倘若他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你可得立刻跟他离婚!
    浅深知道外婆终于肯让步,松了口气,笑容也轻松了点。
    老夫人摸摸浅深的长发,露出不常见到的慈祥微笑:我看你现在心思肯定不在这里,回去吧,做你要做的去。
    浅深点点头,也不假装舍不得要留下的样子,只是在临走前问:外婆,我的事不会对公司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不用担心,你爸动作很快,只是董事会有几个人知道了。但我已经让他们收紧口风了,你大可挺起胸膛做人。
    浅深再问:您知道是谁做的吗?
    曾老夫人点点头,说:致若跟我说过他已经抓到犯人了,你想怎么办了他就去办,不要可怜那种人。
    浅深觉得自己的体内升起一种无力感,盖过了她该有的愤怒和悲伤,说不上失不失望,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期望过。毕竟她和整个家族,整个企业相比,确实不够分量。
    她起身离开,垂目经过曾咏吟时说道:姐,送送我吧。
    两人走出门后,房门阻隔了内外,浅深走到楼梯口停住,没有回头,曾咏吟略感疑惑,却也停在她身后。
    浅深凝视前方,声音平静无波: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所说的,你要遗产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该愧疚一下?
    六十四问
    辛梓靠在墙上闭幕眼神,小小的单人房谈不上多整洁,也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但至少有扇窗可以透气,有定点的餐饭填饱肚子,有一张单人chuáng可以睡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跟他共处一室,他不知道这待遇在警察局是好还是坏,不管怎样如果想要来支烟,跟看守的说一声就算没啥好眼色,他还是会给。这儿也不会像电视里24小时连夜夺命审讯,搞得你人不人鬼不鬼,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然后自行招认。更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刑讯bī供,他们只是关着他,也不审讯他,就这么让他与外界断绝联系,是的,他们为的是让他与外界断绝联系,自从易玥珊来看过他之后,他就没再见到另外人,嘉妮一定很着急,莫天也一定乱了手脚,还有浅深。
    他曾经试图问过来送饭的警员他究竟要关多久,为什么关着他,案子调查的怎么样,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无可奉告。他换一个问题,问他是否能见见他的律师,也就是他的妻子,可他们竟然说他的案子牵扯重大,暂时不得被探视。他知道这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可是,现实和法律条文毕竟差太多,在谁的地盘你就得听谁的。他闭了口,安静顺从地照着他们的游戏规则来,然后从暗中观察他们,时不时探探口风,口风松一点的警察许会跟他透露些什么,然后他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多么积极地调查他公司的事,反倒更像是在拖,拖着给他安个罪名。
    辛梓坐在chuáng沿,这几日他每夜睡得都极浅,一闭上眼想到的不是自己将会面临多糟糕的境遇,而是浅深在外头会有多着急的面容。她不像他,随遇而安,xing格沉静,有事喜欢搁在心里不会摆在脸上,qíng况再紧急他还是能够比较冷静地分析问题。就连看守他的警察都忍不住在他面前说从没见过他这么淡定的人,他对此的回应只有微笑。浅深跟他的个xing刚好相反,遇上事就会很激动,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冲动行事,被宠惯了的她有时候会变得无法无天、骄纵傲慢,可是辛梓不自觉地微微笑了笑,他就是喜欢她那种个xing,他希望他的浅浅永远不要变,就这样一直保持任xing自我。
    但是,现在他开始担忧,浅深肯定来找过他,也肯定被挡在门外,他怕以她的xing格刚开始能忍,到后来会忍不住和警局闹翻。何况她自己也被麻烦事缠身,他被抓到警局的时候她还发着烧,这么想着辛梓心底不免焦躁起来,连日来平静如水的心qíng出现了些许紊乱。他好想见她一面,告诉她不要慌,他不会有事的,还要告诉她,不要为了他把身体拖坏了,不行就替他找其他律师帮他打官司,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想她,很抱歉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法在她身旁支持她鼓励她反倒要她为自己cao心。
    他猜,浅浅听到他的这些话肯定会狠狠瞪他,然后眼圈红了又红,但是,不会流眼泪。
    吃饭了!
    外头有人叫他,辛梓猛然发觉在胡思乱想中时间竟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有人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托盘,辛梓起身随意扫了一眼,很简单的菜式,跟前两天一样,不过,他对吃没什么讲求。他从警察手里接过盘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可就在他重新坐下要开始用餐的时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掺杂着道不明的笑意在顶上响起:吃得这么简单吗?
    辛梓微愕,倏然抬起头望向来人,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可要说完全出乎意料却也不是,但在表面上辛梓没有露出分毫诧异。
    来人把辛梓的表qíng看在眼里,继而朗声一笑:看来你不是很惊讶。
    不,我挺惊讶的。
    辛梓把筷子放下,又将餐盘搁到一边,端坐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是他吗?把他拖进这个黑暗的游戏中,为了考验他的品质,还是为了考验他和浅深的感qíng,亦或者真的要将他置于死地?
    你在想,我是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对吗?
    那人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挑挑眉算是对这个有点糟糕的环境的评价,随后自己拖来一张板凳坐下,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就算在这狭小一方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辛梓倒也不否认,坦白说:我只是猜测。
    哦?那人来了兴致,问,说说你的理由?
    很简单,你能直接进来看我。
    就这样?
    辛梓暗暗思忖了会,才道:你有这个势力打击我。
    没了?
    没了。
    那人的视线停留在辛梓的脸上,缓缓划过他的眉宇,年轻人很沉的住气,别他如此紧迫盯人也不眨一下眼睛,收回视线,他徐徐开口:你和浅深的敌人看来有不少。不过,我不算其中一个。
    辛梓也不打马虎眼,单刀直入:倪先生,你来是为了什么?
    倪道远摸出一根烟,点火,吸入呼出,雾气阻隔了他们的双方的视线,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变得悠远起来:你怎么看这件事。
    辛梓回答得很果决:我是被陷害的。
    倪道远轻笑一下,摇头道:法官可不会因为你这么一句话就判你无罪。你不会傻傻地以为清者自清吧,这世界黑白可是能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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