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没事了,放下心来,结果那个疼劲儿一下子涌上来,我他妈脑壳嗡嗡响,眼前的金星一会儿排成嗝字一会儿排成屁字,坐着缓了好半天,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膝盖,“你膝跳反射开关怎么还长脚上啊!”
唐书禾脸色灰败下去,酒哄出来的那点儿红气都消了,颓丧地跪坐在我身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揉了一会儿,自个儿乐了出来。
他低着头,伸手想摸摸,又不敢,咩出来一句:“严重吗,我们去医……”
“严重,都给我踢漏了,”我说,“你听见没。”
“……啊?”
我捂着腰子说:“这儿,漏风,呲呲的。”
唐书禾摇了摇头,把手放在我腰子上,又把头凑过去,说:“你吸气。”
我吸了口气,他趴着听了半天,长出一口气说:“骨头应该没问题。”
“没事儿,”我来回拧了拧腰,“你还会听这个?你不是学医的啊。”
唐书禾没有抬头,窝着肩膀坐在那儿,贼丧,那一晚他一直都一副紧张兮兮又予取予求的样子,被我支使着揉了肚子,又去做了夜宵,两个人大半夜坐床上吃点心,吃得满床掉渣儿,我拿手背抹了一把他的脸:“行啦,臊眉耷眼快一宿了。吃完赶紧睡觉吧。”
他叹了口气,一边把点心渣往地上掸一边小声叨叨,翻来覆去地说怎么会踢了你呢,我怎么会踢了你呢,我往床上一躺,说:“你这是生理反应,别想了,要不我明天指使路博文一屁股把你坐醒,咱俩扯平。”
唐书禾一口答应,不过我明显地看见此人眼里闪过一丝求生的渴望,他犹疑了一瞬间,小声补了一句:“……你还是踢我一脚吧。”
我他妈直接把路博文笑醒。
“这么着,”我一拍巴掌,“今儿挨一脚,让看看成不成?我不碰,你横不能镭射眼觉醒把我瞪死是吧?”
他立刻点头。就为今晚撅我这么一脚,我真觉得唐书禾快被自己的良心扎爆了。
后来的事情不知道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我,我色迷心窍地让他把衣服卷到胸口,衣角用嘴叼着,欣赏了一会儿唐书禾的腰,我没有办法很具体地描述那个画面,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唐书禾跪坐在我面前叼着衣角看向我的样子,我只想说我当时根本没法思考,嗡嗡作响的脑袋里闪过一句诗: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就感觉是一个即将失去神智的人。
后来我还是痛苦万分地自己去了洗手间,那晚快睡着的时候,我听见唐书禾说:“……我想用点药。”
“嗯?”我一下清醒了,“什么东西?”
他支支吾吾地说:“就那种……”他估计也是第一次说这个东西的名字,憋了半天发出来一个r音。
“不行,”我说,“那个对身体不好。”
“我查过了,那个对身体没有副……”
“你还去查?别动这心思啊我告诉你,”我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唐书禾你相信我,八年我都等过来了,不急这一时半刻,就像这床被子一样……哎这被子是不盖反了?”
我有点尴尬,两个人把被子翻过来盖好缩进被窝里,唐书禾露出一双眼睛,说:“就像这床被子一样怎么了?”
“就……一辈子嘛。我们还有好长好长——”我说着,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下,顺手搂住了他,“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对吧?”
他抱住我,额头在我的锁骨上蹭了蹭。
“明早我想吃面条,你要早醒你帮我把酱炸出来吧。”我说。
他点了点头。我有点困了。
世界安宁得如同我们棉被上的花纹。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快到年底期末了,唐书禾那边教学任务和科研任务都很重,X大又有青年教师非升即走的破制度,他天天起得比狗早睡得比狗晚,这让我不禁时常为我们家这位青年学者的发量担忧。我来往于剧院和家之间,又开了新书,在家里其实能闲散度日的时辰不多,经常一晚上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屋子里只有悉窣的打字声,我是快憋坏了,想着总算等这一阵忙完,要和唐书禾在家里腻歪一段时间,唐书禾估计和我想法也差不多,我们分房工作合房睡,有一次晚上十一点多,他趿拉着拖鞋跑到我这屋来,一把摘掉平光眼镜,把脸埋我颈窝那儿一顿乱蹭,蹭完叭地亲了我一口,叹了口气,戴上眼镜顶着一头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走了。我整个一个被白嫖,坐那儿愣了半天,才摸着鼻子傻乐出来。
X大今年在天津设了个研究院,唐书禾接到通知那天我们俩难得有闲,刚要出门看电影,他坐门口换鞋的脚凳上蹙着眉头看手机,我说:“怎么了皱皱巴巴的?”
他说:“系主任让我和他去天津调研。”
我说:“就你俩啊?”
他摇了摇头:“还有几个教授老师。”
“不错,”我乐,给他鼓掌,“唐老师晋升有望。”
唐书禾说:“就是一个课题组的。”
我说:“那也挺好的——什么时候走?”
“下礼拜。”他说。
我是没有想到,二十六岁上居然也有和对象异地恋的一天,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不过电影还是要看,当时很火的一个片子,没记得讲什么了,只记得唐书禾靠得我好近,两个人忍不住打了个短暂的啵,分开的时候听见身后一个大叔特别痛苦地唱唱悠悠地说:“哎呦我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