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许星洲避开了秦渡的眼神,说:我同理心比较强吧,大概。
秦渡那一瞬间,直觉许星洲正在撒谎。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没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那天下午,暖阳洒在尘土飞扬的小院落里,许星洲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
她丝毫不害怕那群看上去异于常人的孩子,身边围绕着一群体弱多病的小朋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豆丁,拿着一摞卡牌,跟他们认真解释天黑请闭眼的规则。
就是,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群孩子说:姐姐我是法官,我们中间会有三个杀手
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风吹起她野草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有种年轻而热烈的美感。
许星洲带着笑意说:下面良民来指证
秦渡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一个小孩扯了扯许星洲的衣袖,好像说了点什么,在那一瞬间许星洲回过了头。
秦渡见过的人很多。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些秦渡自己的影子自命不凡、野心勃勃、嚣张或颓废,他讨厌他们,正如同他深深厌恶自己的一切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