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稚还未来得及开口,里面来人,帮佣的阿姨出来传话,让她进去。
推开书房的门一瞧,霍小勤坐在竹编椅上,沉着脸生闷气。
妈
冬稚叫她,没反应,过了两三秒才答应,往面前一指:你坐这。
依言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冬稚不由得问:怎么了?你们他说了什么?
我以为他爸妈拎不清,他该是个拎得清的,没想到他竟然也这么糊涂!霍小勤猛地一拍扶手,少见的发怒模样让冬稚吓了一跳。
冬稚不明所以。
他跟我说什么?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霍小勤气得不行,他竟然跟我说,你们不要孩子!
什么?冬稚一时没反应过来。
孩子,什么孩子?
霍小勤平息火气,眉头却依然拧得紧:他刚才打着来,跟我说了一堆保证的话,我问他,那些烂摊子,那笔烂账,这些事情怎么处理,他竟然跟我说,他知道我心里有怒有怨,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愿意不要孩子!
在冬稚的怔愣中,霍小勤数落不停:他这是惩罚他爸妈吗?他这是胡闹!
他跟你说了这些?冬稚没想到。
不然呢?要不是这么说的我能这么生气?叫陈就来,为的就是谈一谈他和冬稚的事,霍小勤虽说没有松口,但至少给了一个愿意商量的态度。
眼下她不仅没有态度回转,反而更气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想事情这么不清楚?什么他爸爸最盼陈家有人继承,不生孩子两家的纠葛就不会延续那你呢?他有没有考虑你?你要是真跟他过,以后你们俩年纪大了怎么办?他就不为你想想?
冬稚怔愣中带着诧异,顾及不上霍小勤和陈就已然聊到这么遥远的事情,全然为陈就的决定吃惊。
他要是是这么想的,那我一百个不愿意,这件事想都不要想!霍小勤扔下狠话,挥手赶冬稚走,你们回吧,今天不留你们吃饭了,让你哥也走。尤其是陈就,赶紧领得远远的,我不想看到他!
冬稚沉吟许久,轻声说知道了,搭上霍小勤的肩膀,给她拍了拍背顺气:我会跟他好好谈谈。妈你别想了。
早就料到事情不能一天解决,一行三人没有做当天回程的打算,在盛城定了酒店。
一回房间,冬稚就和陈就谈孩子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在见霍小勤之前,她对他这个想法完全不知。
勤姨和你说了?陈就不答反问。
她当然会和我说!冬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做决定之前,为什么不先和我打声招呼?我妈跟我说的时候我都是懵的!
陈就握住她手腕,你先冷静
我很冷静,就因为冷静所以才生气!冬稚挣开他的手,面色严正,这是一个人的事吗?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难道?不是,这是我们俩的事,事关我们两个人,你为什么不问过我,也不考虑我的想法就这样去跟我妈说?
我知道你不想。他说。
冬稚深吸了口气,走到一旁沙发扶手上坐下,脸上情绪复杂,烦躁中带着一缕颓色。
你知道什么
她抬手遮在额上,挡住眼睛,声音低迷。
假若他们结合,诞下的将会是陈文席的孙子,延续了陈家血脉的后代。单从这个层面上去想,确实令她抗拒。
可是这对他不公平。
雄性天性中就带有一种要将基因繁衍下去的冲动与本能,再者,陈就不喜欢小孩子吗?并没有。
冬稚心烦,腾地站起,往卧室里走。
我静一静。
他们住的酒店是个小套间,她躲进房里,门关上,与客厅隔绝开来。
静了很久,陈就在沙发上坐下,十多分钟后,他到卧室门前,轻轻一拧把手,门开了。
冬稚坐在床沿边发呆。
陈就行至她面前,揽着她的脖颈,她靠进他怀里,头抵着他的腹部。
豫叔的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爸欠他的,也还不清。
她闭着眼问: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惩罚你爸?
我只是觉得,两家的恩怨,到我们这里终结就好,不必再继续。他说,我不想你陷入两难,没办法释怀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只是很抱歉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他默了默她的头,对不起。
冬稚在他衣物面料上蹭了蹭额头,良久,陈就听到她啜泣吸鼻子的声音。
哭了?他抬手去扳她的下巴,她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用力。
陈就。冬稚带着哭腔问,你愿意娶我吗?
他抚着她下颚的手霎时顿住。
过了很久,又或是一瞬,他的手掌沿着她的脖颈,探到她背后,轻轻搂住她。
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