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只蟹,整整齐齐油油汪汪地排好码在烤架上,阿盈守在旁边,火光将她的侧脸映得微红。
待到香味儿微起,她开始调酱料了。
阿盈拉开背包,取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熟练地从盒盖上扒拉下来一个小托盘,然后揭开盒子中的隔层,拿出勺子从里面的小格子里依次舀出蒜蓉、姜粒、卜萝草叶、辣椒、盐、藤花酱汁。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阿盈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事情之一就是,这里的调料种类和她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就算不叫同样的名字,也有差不多味道的替代品。
吃乃人生大事。
四周满是欢笑声、歌声、起哄声都与她无关,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螃蟹和她的调料盒。
直到喧闹忽然安静下来,耳边听见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阿盈才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
出声的正是那个把她带过来的叫作丹炳的少年,他在唱歌。
只见营地正中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木板子台子,一头红发的少年站在上面,脸色泛红地放声唱着,一双眼睛明亮得胜过旁边燃烧着的火堆。
唱的应该是一首海栖族的歌曲,不是通用语。他的音色里还带着少年气,并不雄厚,但胜在高亢又明亮,姿态大方、活力十足。
年轻的男女学生们围在他周围,在他每唱完一句的时候欢呼呐喊,喊他的名字。
阿盈捧着只蟹钳,一边用竹签剔着肉,一边欣赏地看着这一幕。她自己不会唱歌,但是还挺喜欢看这种热热闹闹的表演的。
等丹炳唱完一首,阿盈还特意空出手鼓了鼓掌。
丹炳一连唱了三首,每一首都毫不吝惜力气地喊得震天响。
他身上有种特别的魔力,似乎生来就适合站在人群的中心。他兴致高昂、眉眼鲜活、满身灼热的火气,越高兴就燃得越厉害,越能把周围的人都拉进去和他一起燃烧。
这一夜所有人都玩疯了。虽然原则上来说学校是不让学生们喝酒的,但是这学都还没开,也不是在学校里,自然就没人管。少年人嘛,偷偷在包里带几瓶的人不少。
于是等阿盈慢吞吞地吃完东西,找到附近的溪水边洗漱回来,满营地里能站着的已经没几个了。有的进了帐篷,有的干脆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阿盈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找了只没人的帐篷,脱下披风便往里面一趟。
青原森林里本来就少有什么大型野兽,就算偶尔遇上,这吵吵闹闹一整晚,又是火光又是大叫的,应当不会再有来袭的。退一步讲,就算有,首当其冲的也是外面地上那些,她自可以安稳睡觉。
阿盈心安理得地想。
她把披风盖在身上,合上眼之前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一届的海栖族员们……真是堪忧啊。
作者有话要说: 蛋饼:喂哦喂哦——
众海栖:ruaQ!ruaQ!
第5章
天光大亮,明亮的光线晃得人眼睛发白。丹炳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呆滞地望着上方晴蓝的天空,一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嘶……”
他试着动弹了一下,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丹炳心下想:我这是被人打了?
在他努力地控制着僵直的四肢慢慢爬起来时,耳边传来好些同样的抽气声。
所以这打的还是群架?
丹炳了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慢慢抱住胳膊,让体内的火魔之气运转几圈,昨夜的记忆慢慢地在脑海中回笼了。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少说也是十点过后了。
好像有点过火了,怎么说这毕竟也是在入学考核中……
丹炳扒拉扒拉头发,有些颓废,眯起眼睛叹了口气。缓了会儿,又想:不过大家刚聚到一起才几天,联络联络感情好像也无可厚非吧?
昨天自己怎么头脑一热就那么兴奋了呢……哦对,是因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一想到这儿,丹炳脸上神情一振,搓了把头发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原地活动着胳膊,走动几步,做了一套族中教授的基础活筋开骨的动作,整个人才算勉强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起来了,都起来了!”
“快点快点!今天已经很晚了!积分还要不要了?”
听到积分二字,顿时满地再昏沉欲睡的也都一个激灵挣扎起来。
谁不是千辛万苦考进来的,哪敢在这时候松懈?
“……嘶,头好痛。”
“我浑身都痛!”
“我草,太阳好晃——这都几点了?”
见人都起来了,丹炳方才面色稍缓,急匆匆地拿着个洗漱包往小溪边去。
当初特意选水源附近扎的营,离溪流也就百来米的距离。
冰凉的溪水浇在脸上头上,耳边是水流汩汩奔流拍击的声响。春寒尚料峭,溪水混合着冰雪融水。寻常人可能打个寒颤,但对于通身旺盛火魔力的丹炳来说,只是刚好可以醒醒神。
他草草洗完脸,开始漱口。
水源边野兽常来常往,溪流边的地面上便时常凌凌乱乱的有不少蹄印足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