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皇五子胤褆,因为存活下来了,玉蝶上记为皇长子,生母虽是庶妃纳喇氏,从小就在内务大臣噶礼家养大。皇上送走皇十子,将他交给大臣绰尔济家抚养。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而是因为规矩摆在那儿。”
胤礽:“可是孤没有被送走。”
“太子殿下,您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啊!”
徐嬷嬷不敢放大声音吓着胤礽,压低了那大嗓门来说话,低沉而浑厚,话语敲击在胤礽的内心。
他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拥有尊贵的血脉,生来就与其他人不同,比其他皇子尊贵!
不断地有人强调给胤礽这个意识,从康熙到娘娘,再到宫女、太监、嬷嬷们,联合起来让他小小年纪就认识到自己的地位有多么高,多么显赫。
胤礽并不高兴,他没有额娘,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他没有幸福。
“孤想要额娘。”胤礽的话带着哭腔,自己眼泪还没落下,徐嬷嬷已经感同身受地替他哭了出来。
她老泪纵横,哭得那叫一个悲痛:“殿下,人死不能复生,娘娘已经去了。”
娘娘这一去,将她的心都给刮走了一大块,那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当赫舍里皇后的奶娘,从小将她喂养大,陪伴她嫁人,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提起赫舍里氏,徐嬷嬷比胤礽更为激动,她显然不是个好的倾诉对象,反而越描越黑,影响着胤礽也陷入难受的情绪中。
大人的情绪是会感染小孩子的,不巧的是,胤礽盼着能见到汗阿玛,康熙当天晚上却没有出现。
胤礽即将四岁,代表着赫舍里皇后的忌日快到了。
每年到了这段日子,康熙就会情绪不佳,在赫舍里皇后的忌日那几天,后宫宫妃都小心收敛着,小心翼翼地不敢冒头。
康熙不出现,还学不会委屈隐忍的胤礽忍不住了,第一天没见到汗阿玛,第二天晚上吵着闹着要去寻汗阿玛。
康熙在昭仁殿有间屋子,里面挂着赫舍里皇后的画像,每当他进入这间屋子时,无人敢打扰他。上一个企图在这时候来找康熙的宫女,坟头草都长得三米高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伺候在殿外,徐嬷嬷再三恳求,想让他去禀告皇上,说太子殿下想要见他。
梁九功苦着脸,连连摇头:“奶奶,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这要是进去,可不惹恼了皇上?”
他暗暗叫苦,太子殿下那小祖宗哟!怎么偏偏这时候吵着要见皇上。
那位小殿下金贵着,皇上这短日子时刻处在坏心情中,轻易就会惹怒他大发雷霆,谁都不敢去触他霉头,他们这群做人奴仆的,那是拎着脑袋硬着头皮伺候着。这下可好,小太子若出什么事,三个脑袋都不够皇上砍的。
徐嬷嬷恳求道:“殿下想要额娘,想要阿玛,天天撕心裂肺的哭,再哭下去嗓子都要碎了,他从昨日等皇上,两天来就没好好睡觉,再这样下去非得折腾病了啊!”
梁九功哀叹,只觉得前方后方都是地狱,夹在这其中的奴才犹如在走钢丝,随时都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徐嬷嬷再接再厉,哭诉跪求:“您就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替殿下通报一下皇上吧!皇后娘娘定也不愿看到小殿下伤着的!”
梁九功没能去禀告,听着外头动静的康熙却不悦走出,拉开了房门。
听说太子在等他,康熙命梁九功看好这间屋子,随徐嬷嬷走了这趟。
昭仁殿内,胤礽将宫女太监们都赶出了小书房外,可怜凄凄地问系统。
“小美,孤想要额娘,你那么厉害,能给孤额娘吗?”
【生命是可贵的,系统不能令死人复活呢!】
康熙到后,见所有人都在外头,心下不由急了,猛地推开房门,见胤礽一人孤僻地蹲在地上,眼角挂着泪包,仿佛受到了天大委屈。
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竟出这样大的纰漏!
康熙大怒,碍于孩子在场,才没有发作出声。
胤礽向他伸出手,抽泣着喊“汗阿玛”,可怜又委屈,还想要个抱抱。
康熙是真拿这小东西没法子,养个金贵孩子,真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他那么软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像一张白纸,由他来渲染颜色,由他培养着长大。每一次相处,他都会触及康熙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胤礽哭累了,红着眼眶,抽抽着问康熙:“额娘死了就回不来了,保成没有额娘了是不是?”
康熙心头一颤,打心底升起了一股暴戾来。
是谁?是谁竟敢在太子面前说这些禁忌之语?!
帝王一怒,又将有人为此而流血,他这时候可不觉得徐嬷嬷面目狰狞手段狠戾了,而是嘱咐起了徐嬷嬷:“彻查接近太子的人,凡有蛛丝马迹,严查到底。”
康熙不允许任何人打胤礽的主意!
当务之急,要先把哭声嘶哑的胤礽给安抚下来。
康熙将胤礽带去了那间缅怀先皇后的屋子,里面有他亲自给赫舍里氏画的画像。
少年才子帝王,样样都会,于作画一途则更注重于传神、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