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之后,古兆因为艾琳那番误会有些辗转反侧。
她是从末世来的,对很多事情的认知有时候和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在一个频道上,很多时候,别人无意间提醒了她,她才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可能不合时宜。
比如在她和晏阳初的关系上。
在末世里,特别是在从她开始的那一代人,根本不存在结婚一说,甚至都不存在男女朋友这个说法。
两个看对眼的男女,彼此都同意就能在一起,相处不来就能很干脆的分开去寻找下一个能看对眼的,规则对于普通人来说仍然具有隐形的约束力,但是对于异能者来说形同一张废纸。
末世的生活处处充满危险,异能者的生活只会更危险,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到,大多数异能者奉行及时行乐的理念,在男女关系上干脆利落,不纠结名分,也不奢求长久,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在。
对于强者来说更是如此。
只说缄默小队里,除了古兆这个从来没开过窍一心追求力量的修炼狂魔,就连艾黎这么个醉心实验室的都换过三四个男伴,全都是长腿细腰的小鲜肉型,口味始终如一。
柏景焕这么个高岭之花在加入他们之前都和某个女性高手有过一段不可说的往事,当初也是形影不离,但分开的时候也是干净利落,丝毫不见以前的如胶似漆。
末世里的强者,共通的特点就是都把男女关系看的很轻。因为强者都是在力量中寻找依托,而不会在一个异性身上寻找安全感。
男女相伴,也只是并肩而行,行到了岔路口,该分别也分别的潇潇洒洒,没有谁会为另一个人停留。
古兆或多或少的也继承了这样的思维。
她最初对晏阳初心动,看晏阳初的时候也只是在看一个即将会同行一段时间的伙伴。
但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古兆就觉得同行一辈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按照末世的那套来做,彼此相伴这么长时间,连个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都没正儿八经承认过。
今天再被艾琳的话一提醒,她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做法……有点儿渣。
全世界都觉得你们是一对了,你特么居然连个名分都没给人家定。
就算是在如今的星际这么开放的时代,约会对象可以随意更换,但在确定男女关系这件事上一向都是慎之又慎的。
按这个思路看,她现在对晏阳初的态度和对一个约会对象有什么区别?
放末世算不上有毛病,但放星际毛病就大了。
渣啊!
古兆想通了关窍,直接一拍床板,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
此时此刻,晏阳初正一无所知的在房间里和弗莱德通话。
他戴上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小锥子,对着被架在金属台上的一个银白色戒指敲敲打打,刻下细细的花纹,一边又一心二用的听着弗莱德那边说话。
“……现在核心圈的人也无能为力了,变革势在必行,要不然联盟撑不下去,他们现在都想找古兆这个吉祥物撑场面,你们可千万别回来,我好不容易才把军部捞出来置身事外,你们要再掉进去了,我可不会再费心思捞人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晏阳初也没抬头,嗯了一声。
弗莱德说了半天说的嗓子都快哑了,抬头一看,晏大机械师还在敲他的破戒指,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到底听没听,顿时火就大了,怒道:“我好不容易抽空提醒你一句,你到底听没听?”
晏阳初把最后一笔花纹刻上,收起了小锥子,又从工具盒里换了一个小巧的磨石打磨花纹的边缘,听到弗莱德带着怒气的声音,叹了口气抬起头,说:“将军,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再费心思了,这话你信吗?”
弗莱德哑然,随即更怒了,怒极反笑:“呵,合着你心里全明白,就我一个人费心劳力还不讨好啊!”
晏阳初:“当然明白,我们与将军虽然是危难时迫于形势合作,但这么长时间下来,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我与古兆心里明白,将军的品行我们也信得过,可以说,我们除了彼此之外,最信任之人就是将军,我当然明白将军废的心思。”
他抬起头,诚恳的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多谢将军了。”
弗莱德一腔火气霎时全消了。
晏阳初这人向来高傲毒舌,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剖白。
他顿时哑然。
……还、还有点儿怪不好意思的。
他不知如何回应,索性强行转移话题,说:“菲拉病毒解药的研制只差最后一个元素了,上次让你们在宇宙里行走的时候注意一下,你们也上点儿心。古兆不能总吃抑制剂,抑制剂多吃了也会失效,到时候她还是要熬。”
晏阳初就放下了手里的磨石,说:“有眉目了,在这之前我们就在卧底追查最后一个元素的下落,只不过突然接到了艾琳她们的消息,查到一半古兆就跑了,这之后又要重新查。”
弗莱德哑然:“想不到我给的消息还挺不是时候。”
晏阳初唇角就泄出一丝笑来:“不,她很开心。”
弗莱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嘭”的一声响,晏阳初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