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筠青笑了,把毛笔往宣纸上一扔,语气略带嘲意:“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香妩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霍筠青眉毛动了动。
看这小女人,他是多见不得人,好生不甘愿样子。
他偏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燕京城,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就是迎娶了公主那位新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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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燕京城里挂彩披锦,彩棚罗列,一路进宫去,自是舞狮放炮,载歌载舞,这都是为了太上皇寿辰。
香妩进宫为太上皇祝寿,到了东华殿,却见广袖高髻,珠围翠绕,处处都是华贵雍容,自是有些陌生,她虽贵为公主,但其实并不是长在燕京城,赐了封号后便去了封地,身份虽贵,却并不认识哪个。
她母亲琪雅公主如今也回去草原了,是以宫中她认识,不过是皇兄罢了。
皇兄倒是对她颇为体恤,特意命他身边太监寻了两位女官陪着她,听凭调遣。
香妩见此,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候着,她知道接下来要有许多繁琐礼仪,这些礼仪她提前学过,倒是没什么担心,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这时候,早有其它皇亲国戚,注意到了香妩,毕竟这位博远公主,不说别,只从那封地看,就知道是备受太上皇和皇上宠爱,听说皇上和她竟然是双胞姐弟。
大家便寻了机会,过来和香妩搭话,稍微聊了几句后,倒是发现香妩性情柔顺,并不是她们以为嚣张跋扈之辈,便越发殷勤周到,和她说话,又给她说起万寿街种种节目,讨她喜欢,趁机结交。
旁边有几个,开始没敢上前,后来发现这位大名鼎鼎博远公主竟如此平易近人,一个个暗中生悔,也都跟着上前。
而就在人群中,励步吏部左侍郎陈大人家眷陈夫人,正眼巴巴地往这边看。
她丈夫只是四品官衔,她降一级得诰命,也只是五品诰命而已,按照往年规矩,是万万没机会进宫祝寿,可今年不同以往,这是皇上为太上皇祝寿,百官同庆,是以国外恩准,五品诰命也能进宫赴宴拜寿,这么一来,她算是挤进来见见世面了。
第一次来,自然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一时听别人说,前面那是博远公主,便眼睛放光,心中暗暗存了巴结意思,她家大儿媳妇更是小声说:“娘,你看,那就是博远公主,听说这位博远公主是当今皇上孪生妹妹。”
陈夫人点头:“是,我看着她和你们年纪倒是相仿,回头你们热络殷勤一些,或许就对了人家公主眼缘。”
大儿媳妇点头:“娘,这个我自是明白。”
说话间,旁边霍迎云,却是心中暗暗一惊。
原来当时霍迎云抱着公主梦进了燕京城,结果被琪雅公主直接揭穿,差点一巴掌扇旁边去,霍迎云震惊不已,羞耻难堪,被押下去了,结果被押下去后,再无人理会她了,等到被想起,她已经颇吃了一些苦头。新帝赵迎峰到底是顾念昔日那点情分,便匆忙将她迎出,回禀了太上皇,在京中为她寻了人家许配了。
霍迎云许配是京中吏部左侍郎陈大人家中第三子,这一次万寿节,也跟着自己婆母嫂子进宫祝寿,不曾想,竟然这么不经意间看到了香妩。
乍看到香妩,霍迎云也是叫苦不堪。
她知道香妩竟然是太上皇亲女儿,赵迎峰亲妹妹,如今被封了公主,尊贵无比,但想着对方封在博远,并不能轻易遇到。
没想到她竟然来了,来了也就罢了,竟然还听到自己婆婆和嫂子在那里商量着如何去这香妩跟前讨好。
霍迎云心中好恨,不就是一个丫鬟吗,怎么如今竟然这般金贵?
真想一巴掌过去,吐她一口,当场揭穿,不就是昔日她身边伺候丫鬟,性子下贱,人皆可夫!凭什么金尊玉贵当公主!
可……这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再不是往日,她是小姐,她是丫鬟,她可以随意折辱她,打发她。
霍迎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旁边自己大嫂突然道:“迎云,你不是来自定远吗?我听说这位公主自小养在定远,风土人情方面,你应该和对方有些话说吧?”
霍迎云心里一个咯噔,忙道:“我虽长在定远,可,可并不认识这位公主。”
然而她婆母却道:“既然都是在定远城,那多少能搭上话,你过去给人家请安,讨个好,说说定远,兴许人家就能多和你说几句。”
霍迎云听着这话,袖子底下拳头都攥紧了,几乎无法想象,怎么有一天,她竟然需要战战兢兢地凑过去那小丫鬟香妩跟前,只为了能“人家多和她说几句话”。
她家嫂子催她:“你出身小门小户,自然不懂这大家规矩,在这种场面,哪能如此扭捏?快随我过去向人家公主请安。”
霍迎云嫂子这么一说,如果照霍迎云以前性子,那是早给她一巴掌了。
什么小门小户,她是侯府千金!哪是陈家这种小门户能比!
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霍迎云深吸口气,知道今日不同往时,自己并不是父亲亲生女儿,更不是那什么皇家血脉,自己竟然只是一个农户女儿,只是当年无意中被人调换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