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舌... ...难不成!
他猛地睁开双眼,宛若金刚怒目!
“好啊... ...”陈昌黎缓缓地笑了起来,眼神渐渐变得锋锐,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一个司礼监,好一个季盛!”
竟然真的让他们找来一只鹦哥儿,把满朝的文武当猴戏耍!
忽地后面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洪文皱着眉吼道,“慌什么!”
却见从太医院的方向急匆匆地跑了数十位太医,在锦衣卫的引领下到了乾清宫,有的人连鞋都没穿,只带着一个巨大的药箱。
洪文的脸色有些茫然,颤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后方的大臣也不顾礼节,纷纷议论起来。
陈昌黎紧紧地盯着乾清宫紧闭的大门,他倒是要看看,季盛这还要耍什么诈!
日头渐渐地升起,太阳的光芒照到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投射出跳跃的、金色的弧光,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陈昌黎抬起头,心中忽然想到:今天倒是一个难得的冬日晴天。
乾清宫内传来一片宫女的哭声。
洪文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喃喃地道:“陛下... ...”
沉重的木门被移开了,来的正是皇上最信任的内臣,司礼监大太监季盛。
他往日里讨喜而和气的圆脸上却是一片悲痛,持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着,却还是挺直了身躯,哀声道:“皇上——”
“皇上——驾崩!”
“先帝啊!先帝!”有年纪大的老臣大放悲声,已然昏了过去。剩下的臣子均跪地痛哭起来,哀哀的哭声响彻乾清宫。
“遗诏呢!”陈昌黎陡然站起,鹰隼般的眼睛猛地锁定了季盛,沉声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崩前必定会留下遗 诏,还请季公公宣读遗诏,请新帝早日主持朝政!”
瞬间,数道晦暗的眼神投在季盛与陈昌黎身上。
季盛擦了擦眼角,从怀中取出一道卷轴,“诸大臣听旨。”
“乾道统天,皇帝诏曰:太子事父资敬,备礼尊崇,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望天禄之期,永安勿替,宗社之固,申锡无疆。布告中外,咸使知闻!”
陈昌黎的头紧贴在冰冷的砖石上,眼皮微阖,心中却一片火热,“谢主隆恩!”
这天下,转来转去,终究还是有一半姓了陈!
他振袖而立,接受身后诸学生的小声祝贺之声,抬眼却见季盛毫无失落之色,像是沉浸在失去先帝的悲痛之中。
这老匹夫,装成这样,以为新帝就能饶你一命不成!不仅是司礼监,还有瑞王、肃王... ...
陈昌黎在心中冷哼一声,站起来道:“先帝入孝陵,新帝继位,礼不可废,还请礼部诸位尽快安排逐项事宜。我这便觐见新帝,主持大局。”
“是了,是了,还请新帝早日登基才好。”后面的大臣们连声应和。
“等等!”突然有一人大步从宫外前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陈昌黎眯起眼睛,待看清那人是谁,沉声道:“瑞王爷身为一个藩王,竟然敢无旨擅闯乾清宫,难道您是想谋反不成!”
来人正是瑞亲王赵盈,他今日匆匆而来,穿的还是兵马司的官服。
赵盈先是狠狠地剜了季盛一眼,这才转过身来对陈昌黎冷笑,“首辅大人,太子继位一事,本王却有异议。”
“什么!”后面的大臣听到这话,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怎么敢?
“瑞王殿下,您是要抗旨不尊么?”陈昌黎缓缓地握住笏板。
瑞王现在匆匆前来,难道是阉党内部出了什么岔子?可他又像是早有准备... ...
“诸位大臣,本王知道,您们都是先帝的肱骨。”赵盈并没有理会,只转身对着身后诸人道。
“本王是先帝二子,本无机会继承大统,因而太子继位,本王应谨遵先帝遗诏,奉兄弟孝悌之心。”
“可本王却不愿先帝的拳拳爱子之心,受到小人蒙蔽!祖制有云:身体有疾者,不能继承大统。而太子的左 眼,正是存在天疾,不能视物!”
一片哗然。
陈昌黎心中大震,连连后退了两步,他是如何... ...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宫中秘辛,除了他与皇后,太子,便再无第四个人知,就连太子的奶妈子,也早早的被处理掉了!
东厂,陈昌黎惨然一笑,好一个东厂!殿前季盛脸上的悲伤早就消失了,嘴角只留下一丝神秘的微笑。
他在说:你输了。
“正是陈氏一族,蒙蔽了先帝... ...本王不能因兄弟之情,而犯了不忠不孝的大罪!”,陈昌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太子这张最后的已经用不得了,欺君之罪啊!陈家这一代,怕是真要折在他的手里了。
“按照祖制,立嫡不成,应当立长。先帝剩余的二子里面,本王较于肃王年长,先帝已经仙逝,还请诸位肱骨之臣,另拟诏书!谁还有什么异议?”
“这... ...”剩下的大学士们左看右看,见陈昌黎面色惨然,心中已然信了九分,没想到啊没想到,首辅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可惜喽,棋差一步,这未来的天下是要拱手让给瑞王爷和舒贵妃了!
“此事重大,”武极殿大学士站了出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还请王爷余下一些时间留臣等商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