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突然之间,就有一阵强烈的煞气劈头盖脸地侵袭而来,他尚未清醒,身体就出于自保,现了原相,指尖火流萤盘旋而起,散在四周护住了他的身躯。
夜阑胸口沉沉地发闷,被煞气压得额角渗出一丝薄汗,猛地睁开了眼。
他翻身而起,警醒地望向周围,却不见有人,只有身旁的阮照秋。她该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紧紧皱着眉头,额上全是冷汗,正急剧地倒气,既醒不过来,也不能动弹。
小小的拔步床内煞气四溢,夜阑吓了一跳,先死死封住了拔步床,不让煞气溢出去,又伸手去轻拍她脸庞,姐姐,醒醒姐姐
阮照秋却丝毫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在梦中猛地一把握住了贴在脸上的手。
她仍旧陷在梦境里,胸膛起伏不定,握着夜阑的手也颤抖不休,可是只这一下肌肤相贴,夜阑手上的皮肤就如枯枝一般迅速的枯萎下去,先是发灰,继而黑紫,眼看就要不保。
夜阑倒抽一口凉气,忙撤回手掌,闪身退出床外。
虽然这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情,他自己反应也是极快,可被她握了一下的右手就已经沉沉地抬不起来了。
他忍着心中惊惧,赤裸着上身,在床前的月光下席地而坐。他的右手垂在身侧不能动,只能用左手掐起手印来,按在身前地面上,结成一个圆阵。яǒǔщēℕщǔ.dē(rouwenwu.de)
阵内红光聚起,将他身形淹没其中。
夜阑凝神打坐,调动体内灵修之气流转全身上下。
天生的九尾狐与后天修炼而成的不同,乃是天地灵气的造物,他周身灵力随着意念流转,偏游走到右手手掌时正正撞上一股枯槁死气。就仿佛潺潺溪流往复循环,突然被砍了一道口子,生生被改了道,截走了一段。
如此仿佛循环了数回,他右手上的可怖痕迹才逐渐消退而去。夜阑收了阵,怔怔望着她的床帐,过得半晌,才又掀起床帐看着床上的阮照秋。
噩梦也许已经退去了 ,她此刻神色松弛温柔,丝毫没有此前骇人的样子。
夜阑便在她眉间轻轻一点,替她掖好被角,闪身而去。
她于夜半时分煞气爆发,不是什么好兆头,恐许多事情须得与司珀重新筹划才是。
*
时近叁更,司珀却还没有睡下。
新居的庭院空明澄澈,月色在雕栏画柱上泛出青白的光。
他坐在园中石桌旁,望着虚空之中不可见的某处发着愣,阴影中只能看见他专注的侧面,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了幽深的光影。
像是知道夜阑来了,司珀回了神,执起石桌上的白玉酒壶给自己面前的白玉杯里斟了半杯酒,又凭空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冰杯来,也斟了半杯。
“夜半叁更,不去守着你姐姐,来扰我做什么?”
“出了些变故。”
“坐下吧。”
夜阑从一片火光里走出来,坐在他身侧,拿起冰杯一饮而尽。
司珀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还是这样性急。与人家喝酒,怎么话也不说,自己闷头先喝了?难道日后交杯酒也这样喝不成?”
“交杯酒喝不喝得成还不好说呢。”
他这话倒说得司珀来了兴致:“怎么?还没成亲,就要下堂了?”
“你想得美,这辈子你也别妄想扶正了。”
司珀本见他面色不好,与他打趣两句,没想到他真还杠上了,抿了抿唇角,“说吧,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急急地跑来找我?”
夜阑不答,伸出右手给他看。
妖界第一绝色的狐十四,连手都长得很好看。月光照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指尖那一小截枯槁黑紫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司珀敛了漫不经心的神情,握起他的手细看。思量片刻,像是不敢相信,又与他指尖相触,运起灵力细细查验,脑中飞快运转。
他自从离开阮府,整个下午都在思量眼前的情势。
从此前照秋几次遇险来看,只怕消息渐渐传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自己与夜阑联手,尽力毁去了线索,当能够拖延不少时日。
而此刻为时尚早,还没有确定的消息,各家派出来打听的人手,看来倒是自己修为最高,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布置些假消息转移众人视线。
可怎么才将将过去半日,以夜阑的身手,竟然会人近了身,还受了这样的伤?难道是有什么强悍敌手自己没有估算到?
他想到这里,惊讶地看向夜阑:“这是?难道是魔尊的人寻来了不成 ?”
“不是,”夜阑垂眸望着指尖,“是她。”
“谁?”司珀不可置信地问,“照秋?”
“她今夜似是突然发了什么噩梦,魇住了醒不过来。我想叫醒她,却被她在梦中握住了手腕…”
“手腕?”司珀望着他黑紫指尖。
“嗯,初时我整个右手并手腕都是这样,被她握住的地方像是开了闸似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幸而我反应快,飞速抽了手掌出来,立刻结阵疗伤,才算保住了这只手。指尖这一点,不过是留给你看看的。”他说着指尖泛起红光,包裹住整只右手,不一会儿,那点黑紫也褪去了。
“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煞气骤然爆发,我甚至被她逼得现了原相…”夜阑接着说道:“我是真的担心,她觉醒得这样快,有朝一日,我们会不会遮掩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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